第1章 穿越民国,东征讨陈,淡水石城,黄埔留名(1)(2/2)

“……围而不攻?待其自溃?简直是痴人说梦!”一个激动的声音近乎咆哮,“洪兆麟的援兵转眼即到!到时候腹背受敌,我们都得完蛋!”这是粤军将领张民达的声音。

短暂的沉默之后,一个更为冷硬、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攻城!就在拂晓!必须赶在援敌到达前,攻破这座城门!”这是蒋介石的声音。他最终抛却了最初的犹豫,选择了速战速决这一冒险之举。“教导团!组建奋勇队!敢死登城!粤军张部负责阻击援军,许旅作为预备队!”命令果断坚决。

消息宛如一道冰冷的电流,刹那间传遍教导团营地。短暂的死寂之后,回应如同火山爆发般喷涌而出。“我报名!”“算我一个!”“狗日的陈炯明,老子跟你拼了!”喊声一浪高过一浪,此起彼伏。党代表和军官们率先站了出来。李锦认得其中的几张脸孔——蔡光举,一团三营党代表,那个总是带着温和笑容的贵州青年;刘畴西,坚定的共产党员,在训练场上就以坚毅闻名……他们没有丝毫犹豫,果断地在名单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上鲜红的手印。士兵们也如同潮水一般蜂拥而上,争抢着那既象征着死亡又代表着可能的荣誉的名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近乎悲壮的狂热。

李锦站在人群外围,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撞碎肋骨。恐惧犹如冰冷的藤蔓,紧紧缠绕着他的四肢。他明白,冲上去就意味着直面死神。史书上那些冰冷的伤亡数字,此刻化为了眼前一张张鲜活、激动甚至略显稚嫩的面孔。他想要后退,想要躲进安全的角落。然而,当他的目光扫过王阿四那张因恐惧和激动而扭曲的年轻脸庞,看到蔡光举平静地整理着腰间驳壳枪弹匣的动作时,一股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这情绪中混杂着被时代洪流裹挟的无奈、同袍情谊的拉扯,以及内心深处那点不甘被历史车轮碾碎的倔强,猛烈地冲垮了理智的堤坝。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带着硝烟和泥土腥味的冷冽空气,拨开人群,挤到负责登记的军官面前,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颤,但却异常清晰:“教导一团三连二班,李锦!报名奋勇队!”

1925年2月15日,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

寒风宛如锋利的刀刃,无情地刮过淡水城外的开阔地带,卷起细碎的沙砾,如鞭子般抽打在脸上,火辣辣地疼。两百多名奋勇队员,仿若一群沉默的黑色雕塑,静静地伏卧在冰冷且潮湿的出发壕沟里。 李锦紧紧贴着壕壁,身下冻土的坚硬触感能清晰地传递到他的身体,而身旁战友那无法抑制的轻微颤抖也不断传来。此刻,空气仿佛凝结成了铅块,沉甸甸地压在众人身上,让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唯有沉重的呼吸声,以及武器偶尔碰撞发出的细微金属声响,在死寂之中显得格外刺耳。 他口中干涩,不断地用舌头舔舐着干裂的嘴唇,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中的老套筒步枪那粗糙的木托,冰冷的金属枪机触感让他稍稍清醒了一些。出发前匆忙塞入口中的那块混杂着杂粮与砂砾的干粮,现在就像一块石头,梗在他的胃里。 他竭力让自己回想起在训练场上反复练习过无数次的战术动作——跃进、匍匐、寻找掩护……每一个动作的分解过程,都仿佛是在为他那脆弱的神经注入一针强心剂。

“咚!咚!咚!”

那沉闷的炮击声,犹如巨人心脏的跳动,骤然撕裂了大地的沉寂。东征军仅有的两门老旧山炮终于怒吼起来!炮弹划破昏暗的天空,发出凄厉的尖啸,直扑淡水城东南角的城墙。每一次爆炸,都如同一场小型地震,火光冲天而起,裹挟着碎石和浓烟,将冰冷的空气搅得炽热而浑浊。大地在震颤,脚下的冻土似乎也在传递着这股狂暴的力量,波动清晰可感。

李锦猛地抬起头,目光如炬般望向炮击的方向。他的瞳孔因紧张与期待而放大,死死盯着那片硝烟弥漫的区域。然而,尽管炮火凶猛,城墙却依旧巍然矗立,仿佛一头沉默的巨兽,不肯轻易屈服。唯有被炸裂的青黑色砖石粉末簌簌坠落,在晨曦微弱的光线下扬起一片朦胧的灰雾,为战场增添了几分苍凉与肃杀。

“炮火延伸!奋勇队——上!”一声嘶哑的咆哮在壕沟上方轰然炸响,那是营长沈应时!他挥舞着手枪,半个身子探出壕沟,直指向硝烟弥漫的城墙。

“杀!”长久积蓄的呐喊如同压抑许久的火山骤然爆发!李锦只觉一股巨大的力量从背后推来,身体本能地随着汹涌的人潮跃出了壕沟。冰冷的空气裹挟着刺鼻的硝烟与浓烈的血腥味猛地灌入鼻腔,几乎令他窒息。眼前的世界瞬间被拉长、扭曲,只剩下前方那座喷吐着火舌的黑色巨兽般的城墙,以及脚下这片死亡笼罩的开阔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