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穿越民国,东征讨陈,淡水石城,黄埔留名(2)(2/2)
“轰!轰!”恰在此时,教导团那两门山炮再次发出怒吼。这一次,炮弹精准地砸在了城墙豁口附近。砖石混合着人体残骸被炸得冲天而起,豁口在烟尘中似乎扩大了一些。
“机不可失!冲进去!”李锦嘶吼着,和冲在最前面的十几名士兵踩着被炮弹震松的碎石和滚烫的砖块,手脚并用地向那道象征着死亡或胜利的豁口攀爬。豁口内,几个惊慌失措的陈军士兵正试图用刺刀和步枪封堵,脸上写满了恐惧。李锦第一个爬了上去,甚至来不及站稳,身体就顺着豁口内侧的碎石斜坡滚了下去。落地瞬间,他下意识地一个翻滚卸力,抬头就看到一把明晃晃的刺刀正朝着他的面门捅来。那陈军士兵的脸因极度紧张而扭曲变形。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李锦几乎是以一种训练中从未有过的狼狈姿势,猛地向侧面翻滚躲闪,同时手中的老套筒凭着感觉狠狠向前一捅。
“噗嗤!”一种令人牙酸的、刺穿皮革和血肉的触感顺着枪托传来,滚烫粘稠的液体溅了他一脸。他甚至没看清刺中了哪里,那士兵就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嚎,捂着肚子倒了下去。豁口处,更多的奋勇队员如同下饺子般涌了进来。刺刀碰撞的铿锵声、垂死者的哀嚎、愤怒的吼叫瞬间填满了这狭窄的空间。城门终于从里面被打开了,教导一团、二团的主力部队如同决堤的洪水,呐喊着冲进了淡水城。
城内的巷战短暂且血腥。陈军残部失了城墙的依靠,士气刹那间土崩瓦解,像没头的苍蝇胡乱奔窜,很快就被分割,要么被歼灭,要么被俘虏。上午八点左右,一面残破却依旧倔强飘扬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被插上了淡水城头。欢呼声在残垣断壁之中响起,那声音疲惫又嘶哑。
李锦背靠着一段被炮火熏得漆黑的断墙,慢慢滑坐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手中的步枪沉重得几乎拿不稳,刺刀尖上凝结着暗红色的血块。他的脸上、手上、军装上,满是干涸的泥浆与发黑的血迹,分不清是敌人的、战友的,还是他自己的。过度紧张之后的虚脱感如潮水一般涌遍全身,让他控制不住地微微颤抖。他大口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夹杂着浓烈的硝烟和血腥味,刺激着他脆弱的喉咙。
王阿四拖着一条受伤的胳膊,踉踉跄跄地找到李锦,一屁股瘫坐在他身旁,脸上既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又有巨大的茫然。“锦哥……我们……赢了?”他的声音干涩沙哑,眼神空洞地望着满目疮痍的城墙和城下那片尸横遍野的开阔地。那里,曾经和他们并肩高歌的同学,此刻已变成冰冷僵硬的躯体。教导一团伤亡数十人,军官伤了六人,沈应时营长重伤,还有蔡光举党代表……李锦的目光落在那面被小心翼翼收起的、染满鲜血的残破军旗上,胸口仿佛压了一块巨石。史书上那句“被誉为黄埔军校牺牲第一人”的冰冷记载,此刻被蔡光举腹部涌出的温热鲜血和那声穿透战场的“冲啊”具象化,沉重得令人窒息。
后方临时指挥所的方向,隐隐约约传来一阵被压抑的哭声。士兵们低声议论着:“听说了吗?校长……在攻城之前,因为火车机车故障又缺煤,在常平站耽搁了,想到前路艰难,急得当场就落泪了……”
李锦疲惫地闭上了眼睛。泪水?也许是吧。但此刻他心中翻涌的,是陈赓大将多年后那句饱含血泪的战场箴言:“枪声一响,再好的应对方案作废一半。”书本上那些运筹帷幄、壮怀激烈的谋划,在真实的血肉磨盘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黄埔生的鲜血,浸透了淡水城墙的每一块砖石,也铸就了这支新生革命军队最残酷的基石。
淡水城头硝烟还未散尽,城外又隐隐传来了沉闷的炮声——洪兆麟的援兵终于到了。粤军张民达部已在城外与其交火,枪炮声再次激烈起来。更远的地方,隐约传来关于“棉湖”和“何应钦”的议论,新的风暴正在酝酿。
李锦挣扎着站起身,捡起脚边一支沾满泥污的步枪,卸下空弹夹,摸索着把仅剩的几发子弹一粒粒压入弹仓。金属碰撞发出的清脆声响,在弥漫着死亡气息的废墟中格外清晰。他抬头望向南方,越过破碎的城墙垛口,灰蒙蒙的天空下,是广袤而未知的东江大地。海丰、陆丰、棉湖、惠州……这条用青春和热血铺就的东征之路,才刚刚启程。他深吸一口气,混杂着硝烟与血腥的冰冷空气刺入肺腑,却带来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
脚下的土地,已被鲜血浸透;手中的枪,沉重而冰冷。然而,历史的车轮,已被这淡水城下的惨烈牺牲撬动,正带着不可逆转的势头,向着北伐的烽火,隆隆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