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琉璃盏底乾坤碎,清风携月入柴扉(1/2)
穿越之侯府千金外传
暮春的风最是无赖,卷着国子监墙外老槐树的落蕊,黏黏糊糊地扑在行人的肩头,连带着日头都添了几分慵懒的暖。沈知意坐在马车里,指尖捻着一枚刚从袖中摸出来的蜜饯梅子,听着车外传来的、属于京城纨绔子弟的笑闹声,唇角勾起的弧度带了点漫不经心的讥诮。
“小姐,前面就到雅集的别院了。”车夫老周的声音隔着车帘传进来,带着几分恭敬,“听说今日来的都是京中世家子弟,还有几位翰林院的编修大人也赏脸过来了。”
沈知意“嗯”了一声,将梅子核吐在掌心的银碟子里,抬眼看向车窗外。青石板路蜿蜒着伸向不远处的一处青砖黛瓦的别院,院门口挂着两串迎风摇曳的紫藤花,淡紫色的花瓣簌簌落下,铺了一地细碎的锦绣。来往的人皆是锦衣华服,腰间挂着的玉佩碰撞出清脆的声响,衬得这春日的雅集,倒像是一场精心编排的炫富大会。
“排场倒是不小。”沈知意慢条斯理地擦了擦指尖的蜜渍,声音里带了点调侃,“不过是几个酸秀才凑在一起吟诗作对,倒比殿试还要热闹三分。”
一旁的贴身丫鬟青禾闻言,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小姐这话可别让那些文人听见了,不然非得捋着胡子跟您辩上三天三夜不可。”
“辩便辩,我还怕他们不成?”沈知意挑了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论起引经据典,我这脑子里装的,可比他们那些酸腐文章有意思多了。”
这话倒不是吹牛。沈知意穿越到这个大靖王朝,成了永宁侯府的嫡长女,已经整整三年了。三年时间,她不仅把侯府里那些乌七八糟的宅里那些乌七八糟的宅斗手段摸得一清二楚,还靠着脑子里的现代知识,捣鼓出了不少新鲜玩意儿——比如能自动汲水的水车,比如能让布匹染色更鲜亮的染料配方,再比如前几日刚献给朝廷的、改良过的曲辕犁。
靠着这些“奇技淫巧”,沈知意不仅在侯府站稳了脚跟,还得了皇帝的青睐,被赐了个“慧安郡主”的封号。一时间,京城里提起她的名字,无人不竖起大拇指,说一句“永宁侯府的大小姐,真是个百年难遇的奇女子”。
当然,树大招风,羡慕嫉妒恨的人也不在少数。就比如今日这场雅集的东道主,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柳承泽。
柳承泽此人,生得倒是一副温文尔雅的好皮囊,可惜肚子里装的不是墨水,而是一肚子的坏水。沈知意跟他打过几次交道,深知此人最是嫉贤妒能,尤其是见不得女子比他有才华。今日这场雅集,明面上是切磋学问,暗地里指不定憋着什么坏水,想要让她当众出丑呢。
“走吧,咱们也去凑凑热闹。”沈知意理了理身上的藕荷色绣折枝莲纹的褙子,率先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刚一下车,就有眼尖的人瞧见了她,立刻笑着迎了上来:“哟,这不是慧安郡主吗?今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说话的是吏部侍郎家的公子,王仲宣,是个出了名的直肠子,跟沈知意的关系还算不错。
沈知意冲着他拱了拱手,笑意盈盈:“自然是闻着墨香来的。怎么,王公子,莫不是不欢迎我?”
“欢迎,当然欢迎!”王仲宣搓着手,笑得一脸憨厚,“有郡主您在,今日这场雅集才算得上是名副其实。”
他这话一出,周围立刻响起了一片附和声。毕竟,沈知意如今的名声,可比在场的大多数世家子弟都要响亮得多。
就在这时,一道略显尖酸的声音插了进来:“王公子这话可就言重了。雅集之上,讲究的是文人风骨,可不是什么旁门左道的奇技淫巧。”
沈知意循声望去,只见柳承泽正站在不远处的紫藤花架下,手里摇着一把折扇,眼神里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挑衅。
周围的空气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知道,柳承泽和沈知意之间有点不对付,今日这是要当面发难了。
青禾忍不住攥紧了拳头,低声道:“小姐,这柳公子分明是故意找茬。”
沈知意却毫不在意地笑了笑,缓步走到柳承泽面前,目光落在他手中的折扇上:“柳公子此言差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奇技淫巧又如何?能造福百姓,能为国分忧,那便是正道。倒是柳公子,今日雅集,不忙着吟诗作对,反倒在这里对我一个女子评头论足,莫非是胸无点墨,只能靠口舌之争来刷存在感?”
这话可谓是一针见血,直接戳中了柳承泽的痛处。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握着折扇的手指微微收紧:“沈知意,你休要胡言乱语!我柳承泽饱读诗书,岂会怕了你?今日这场雅集,我定要让你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文人风骨!”
“哦?那我倒是拭目以待了。”沈知意挑了挑眉,眼底的笑意更浓,“不过,柳公子,咱们丑话说在前头。若是你输了,可别哭鼻子找你爹告状。”
周围的人顿时哄堂大笑起来。柳承泽的脸涨得通红,像是煮熟的虾子,指着沈知意气声道:“好!好得很!今日雅集,咱们就以‘春’为题,作诗三首,再以‘山河’为题,作一篇赋,最后再对十副对联。若是你能赢过我,我便当着所有人的面,给你磕三个响头!”
“一言为定。”沈知意伸出手,跟他击了个掌,“不过,磕头就不必了。我这人向来心软,见不得别人跪我。这样吧,若是你输了,就把你那宝贝的、据说是前朝大书法家颜真卿真迹的《祭侄文稿》摹本,送给我如何?”
柳承泽闻言,脸色瞬间变了。那幅摹本,可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一个古董商手里买来的,平日里宝贝得跟眼珠子似的,轻易不肯示人。
“怎么?柳公子不敢?”沈知意挑眉,语气里带着几分戏谑,“若是不敢,那便算了,就当我刚才的话没说。”
“谁说我不敢!”柳承泽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好!若是我输了,那幅摹本,就归你了!”
“爽快!”沈知意拍了拍手,“那咱们就开始吧。谁先来?”
柳承泽深吸一口气,走到院子中央的石桌旁,拿起一支狼毫笔,蘸了蘸墨汁,略一沉吟,便在宣纸上挥毫泼墨起来。他的动作很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写出了一首七言绝句。
写完之后,他得意洋洋地将宣纸举了起来,朗声道:“诸位请看!我这首《春日行》,乃是即兴所作,还请诸位品鉴。”
周围的人纷纷围了上去,只见宣纸上写着:“东风吹绿江南岸,细雨霏霏润海棠。燕语莺声啼不住,满园春色惹人狂。”
“好诗!好诗啊!”立刻有人拍起了马屁,“柳公子这首诗,意境优美,用词精妙,真是绝了!”
柳承泽听着这些赞美之词,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他斜睨了沈知意一眼,语气轻蔑:“沈知意,轮到你了。可别让我们失望啊。”
沈知意却没有急着动笔,而是慢悠悠地走到石桌旁,拿起柳承泽写的诗,看了看,然后摇了摇头:“柳公子这首诗,遣词造句倒是中规中矩,可惜太过平庸,毫无新意。说句不好听的,这诗放在街边的茶馆里,怕是连两文钱都卖不出去。”
柳承泽的脸再次涨红:“你胡说八道!有本事你写一首出来,让大家看看!”
“这有何难?”沈知意拿起一支笔,也不蘸墨,反而看向旁边的池塘,只见池塘里的荷叶已经冒出了尖尖角,几只蜻蜓正停在上面。她略一思索,便提笔在宣纸上写下一首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这诗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愣住了,呆呆地看着宣纸上的二十个字,半晌说不出话来。
柳承泽先是一愣,随即嗤笑道:“沈知意,你这是什么歪诗?语句如此直白,毫无文采可言,也敢拿出来丢人现眼?”
王仲宣却第一个反应过来,他猛地一拍大腿,激动道:“好诗!实在是好诗!郡主这首诗,看似直白,实则意境深远!‘春眠不觉晓’,寥寥五字,便将春日里的慵懒惬意描绘得淋漓尽致;‘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更是以小见大,道出了春光易逝的感慨!比起柳公子的诗,简直是云泥之别!”
王仲宣的话,像是一颗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周围的人纷纷回过神来,开始仔细品味沈知意的这首诗。越品,越是觉得韵味无穷。
“是啊,郡主这首诗,看似简单,实则蕴含着大智慧啊!”
“可不是嘛!柳公子的诗,虽然华丽,但终究是落了下乘。郡主的诗,才是真正的返璞归真!”
“我算是服了!慧安郡主果然名不虚传!”
听着周围此起彼伏的赞美声,柳承泽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难看至极。他死死地盯着那首诗,咬着牙道:“这只是第一首!还有两首!咱们继续!”
沈知意微微一笑,毫不在意:“奉陪到底。”
接下来的两首诗,柳承泽绞尽脑汁,写出的诗却依旧是华而不实,毫无新意。而沈知意则是信手拈来,一首《咏柳》,一首《江畔独步寻花》,皆是流传千古的名篇。每一首诗出来,都引得众人拍手叫绝,赞不绝口。
诗的环节,沈知意以绝对的优势胜出。
接下来是作赋。以“山河”为题,柳承泽写了一篇洋洋洒洒上千字的赋,通篇都是华丽的辞藻,堆砌得如同锦绣一般,可惜内容空洞,毫无真情实感。
而沈知意则是提笔写下了一篇《岳阳楼记》。当“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一句出现在宣纸上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那些翰林院的编修大人,都猛地站了起来,眼神里充满了震撼。
一位白发苍苍的编修大人,颤抖着手指着那篇赋,老泪纵横:“好一句‘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此句一出,足以流传千古!慧安郡主,真乃我大靖之栋梁啊!”
柳承泽看着那篇赋,脸色惨白如纸,浑身都在颤抖。他知道,在作赋这一环节,他输得彻彻底底,毫无翻身的可能。
最后是对对联。柳承泽出的上联,刁钻古怪,却都被沈知意轻轻松松地对了出来。到了最后一副对联,柳承泽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上联:“烟锁池塘柳。”
这是一副千古绝对,五个字的偏旁分别是金木水火土,想要对出下联,难如登天。柳承泽本以为,这一次,沈知意总该束手无策了。
周围的人也都屏住了呼吸,看着沈知意,眼神里充满了期待。
沈知意却只是微微沉吟了片刻,便笑着开口道:“炮镇海城楼。”
五个字,偏旁同样是金木水火土,而且对仗工整,意境雄浑,简直是天作之合!
“妙!实在是妙啊!”那位白发编修大人激动得胡子都翘了起来,“此等绝对,竟能被郡主如此轻易地对出,老朽佩服!佩服啊!”
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柳承泽面如死灰,瘫软在地。他看着沈知意,嘴唇嗫嚅了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沈知意缓步走到他面前,弯下腰,看着他,语气平静:“柳公子,愿赌服输。那幅《祭侄文稿》的摹本,我就却之不恭了。”
柳承泽闭上眼,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递给了沈知意,声音里带着浓浓的不甘:“拿去吧……”
沈知意接过锦盒,打开一看,里面果然是一幅装裱精美的摹本。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站起身,对着在场的所有人朗声道:“今日雅集,承蒙诸位厚爱。不过我想说的是,学问之道,在于经世致用,而非沽名钓誉。希望诸位日后,能多做一些利国利民的实事,少搞一些华而不实的虚头巴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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