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8章 烧得正旺(2/2)
竹安顺着看过去,心猛地一跳——一丛青竹的梢头,缀着细碎的白花,像撒了把星星。他赶紧把轮椅推过去,轻声说:“爸,您看,竹花开了。”
老头仰着头,看了很久,眼睛里慢慢蒙上一层雾。他抬起手,想去够,却够不着,竹安赶紧摘下一小枝,递到他手里。花瓣很轻,落在掌心像羽毛。
“白……白的……”老头喃喃着,把竹花贴在脸颊上,像个孩子。
回去的路上,老头睡着了,手里还攥着那枝竹花。竹安推着轮椅,走得很慢。竹林里的风带着潮气,混着竹香,他突然觉得,所谓岁月,就是这样——有抽芽的盼头,有开花的惊喜,也有握不住的温柔,都得接着。
没过多久,结巴爹走了。走的那天早上,窗台上的竹花还新鲜着,他的手搭在竹床边,姿势像是刚摸过竹篾。
哑女把那片竹篾放进小竹篮里,和竹花、照片一起摆在记忆馆。竹乐给玻璃柜贴了张纸条:“太爷爷的竹,开了花。”
来参观的人总问这篮子的故事,竹安就给他们讲:“这是我爹编的,他一辈子跟竹子打交道,说竹子最实在,你对它用心,它就给你长劲儿。”
竹宁放学回来,总爱趴在玻璃柜前,跟太爷爷“说话”:“太爷爷,今天老师夸我竹刻画得好,说有您的影子呢……”阳光透过竹窗,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极了当年结巴爹看着她的样子。
竹望的竹制家具卖得越来越好,他在设计里加了很多竹编的花纹,说是“太爷爷的手艺”。有次采访,记者问他成功的秘诀,他指着展厅里的小竹篮说:“没啥秘诀,就是学着老辈的样子,把心放进竹缝里,扎实,就啥都有了。”
竹安还是每天去工坊,劈篾、编织,动作慢了,却更稳了。他教新来的徒弟:“编竹器跟做人一样,别想着走捷径,每一针都得嵌实了,不然经不住日子磨。”
傍晚的时候,他会坐在竹廊下,看夕阳把竹林染成金红色。风穿过竹风铃,“叮铃”作响,像谁在哼着不成调的歌。他知道,这声音里,有结巴爹的竹刀声,有哑女的针线声,有孩子们的笑闹声,都混在竹香里,成了日子的根。
这根扎得深,就算风雨来,也摇不动——就像那些站在岁月里的竹子,沉默,却有千钧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