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1章 在抖(1/2)
“我想让蝈蝈住得舒服些,”竹生声音发颤,“所以加了透气的网格,还编了个小食槽。”老头听完直点头,从包里掏出个精致的木盒:“我这有对百年竹根,送你雕个摆件试试?”竹生捧着木盒,手指都在抖,抬头看竹安时,眼里亮得像落了星子。
展会结束后,竹生的蝈蝈笼被文化馆收了去,成了馆藏展品。他站在玻璃柜前看了又看,突然转头对竹安说:“师傅,我想回村里开个竹艺班,教孩子们编东西。”竹安拍着他的肩直笑:“好啊,我让伙计给你送批竹料过去,再把那套竹制工具也带上——当年你太爷爷就是这么教我的。”
竹生的竹艺班开在村小学的旧教室里,报名的孩子坐满了板凳。他教孩子们用竹条编小风车,自己站在黑板前演示,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身上,手腕上的疤泛着浅白的光。有个扎羊角辫的小姑娘举着歪扭扭的风车问:“竹生哥哥,竹子能做会飞的东西吗?”竹生愣了愣,突然想起竹安说过的风筝,便蹲下来教她扎风筝骨架:“能,等编完风车,咱们就做能飞的竹子。”
秋天收玉米的时候,竹生带着孩子们用玉米皮和竹篾编了个巨大的稻草人,立在村口吓鸟。稻草人戴着竹编的斗笠,穿着竹制的蓑衣,远远看去像个守着田地的老把式。村民们路过都要夸两句,竹生的脸红扑扑的,给稻草人添了个竹制的笑脸:“这样它就不吓人了。”
竹安带着竹宁来送新竹料时,正撞见这一幕。竹宁抱着个竹制的万花筒,凑到稻草人跟前转着看:“哇,里面有好多小影子在转!”竹生挠挠头:“我把竹片剪碎了贴在斗笠里,阳光照进来就会这样。”竹安看着他们凑在一起研究万花筒的样子,突然觉得,这手艺传下去的,哪只是编竹的法子,更是把日子过得活色生香的劲头。
年底时,竹生带着孩子们做了批竹制的灯笼,挂在村里的老槐树上。灯笼面是孩子们画的画,有啃玉米的小鸡,有追蝴蝶的娃娃,竹骨撑得圆滚滚的,风一吹就轻轻晃,把影子投在雪地上,像在跳圆圈舞。竹安站在树下,看竹生给最小的孩子调整灯笼绳,动作温柔得像在摆弄易碎的瓷。
“师傅,”竹生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小小的竹制福袋,“给师娘和妹妹的。”福袋上编着“平安”二字,绳结打得歪歪扭扭,却系得很紧。竹宁抢过去挂在书包上,蹦蹦跳跳地跑远了,竹枝上的雪被震得簌簌往下掉。
竹安看着竹生冻得发红的鼻尖,突然想起多年前,结巴爹也是这样站在雪地里,把编好的竹筐往他怀里塞:“学手艺别怕慢,竹子长得快,可扎根得深。”那时候他不懂,现在看着竹生眼里的光,才算咂摸出点滋味——所谓传承,不过是把前人埋在土里的根,再往深里送一寸,好让新抽的芽,能迎着风长得更直些。
年后开春耕种,竹生的竹艺班又添了新学生。他在教室后墙钉了块竹制的展示板,上面挂满了孩子们的作品:歪歪扭扭的竹蜻蜓,漏底的小竹篮,还有竹生自己刻的“竹”字牌。阳光透过竹窗洒进来,在牌上投下细碎的光斑,像撒了把金粉。竹安站在门口看了会儿,转身往回走,工坊里还有新到的竹料等着开片,伙计已经在磨竹刀了,“沙沙”的声响混着远处孩子们的笑,在风里荡出老远。
他知道,这竹子的故事,还长着呢。就像竹生手腕上那道疤,看着是伤,其实是长在肉里的念想,提醒着日子往前赶时,别忘了身后盘根错节的根——那些藏在年轮里的手艺,那些浸在汗水里的暖,早晚会顺着新抽的竹节,一节节往上蹿,长成一片挡得住风雨的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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