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9章 以错为巧(2/2)
新老师踩着雪来看热闹,手里捧着竹制的暖手炉,炉子里烧着橘子皮,暖烘烘的。“这戏台啊,”她望着雪戏台说,“冬天装雪,夏天装瓜,春天装戏,秋天装玉米,倒成了咱竹满堂的聚宝盆。”竹安点点头,往暖手炉里添了块竹炭,火星子“噼啪”跳着,映得两人的脸都红扑扑的。
转年开春,戏台的竹板上冒出了层绿霉,是雪水渗进去捂出来的。竹生要拆了重搭,竹安却拦住他:“刷层竹漆就行,老物件就得带点岁月的印子。”他蹲在台面上,用竹刷蘸着漆一点点刷,绿霉被盖住了,却留下些深浅不一的斑,像幅水墨画。
“你看,”竹安指着那些斑说,“这是戏台自己长的花纹,比新的还好看。”孩子们围过来看,果然觉得带斑的戏台更有味道,就像老张头脸上的皱纹,藏着说不完的故事。
竹满堂的戏台就这么一年年立着,竹板换了一块又一块,竹柱修了一次又一次,却总也拆不掉。有人说这戏台有灵性,能装下四季,能接住日月,还能把日子酿成酒,越陈越香。竹安却知道,不是戏台有灵性,是守着戏台过日子的人,把心放进了这些竹条、竹板、竹柱里,让它们有了温度,有了念想,有了过不完的春夏秋冬。
就像此刻,夕阳正往戏台顶上爬,竹制的栏杆把光切成一段段的,孩子们在光影里追跑,竹编的戏服飘起来,像群彩色的蝴蝶。竹安坐在戏台底下,数着栏杆上的刻痕,一条,两条,三条……数着数着就笑了,这日子啊,就像这戏台,看着简简单单,却能装下那么多热热闹闹的盼头,一节一节往上长,长得郁郁葱葱,活得亮亮堂堂。
戏台的竹柱子上,不知何时被孩子们刻满了歪歪扭扭的名字。竹安用竹制的小刀把名字周围的毛刺刮掉,免得扎手,阳光顺着刀痕渗进去,在柱子上洇出淡淡的黄。
入春后,暖房里的西瓜刚收完,竹生就扛来几捆新竹料,说是要给戏台加个顶棚。“夏天总下雨,戏服淋湿了不好晒。”他蹲在地上画图纸,竹笔在竹纸上划出“沙沙”的响,“就用竹篾编顶,透光还挡雨,像给戏台撑把大伞。”
竹安看着图纸直点头,却指着戏台角落说:“得留块空,让月光能照进来。”他记得老张头说过,以前唱戏讲究“月下开嗓”,月光能润嗓子,唱出来的调儿都格外亮。
搭顶棚那天,全村的孩子都来了。大点的扛竹料,小点的递竹篾,竹安站在戏台中央指挥,手里举着竹制的水平仪,喊着“左边再高半寸”“右边竹篾编密点”。竹生爬在竹架上编顶,突然“哎哟”一声,竹篾扎进了手心,血珠立刻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