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章 欧阳晓月的疯狂（2/2）

是欧阳晓月彻彻底底的、歇斯底里的宣战。

如果他坚持离婚，她就会毫不犹豫地摧毁他的一切——他的名誉、他的事业、他的朋友…所有他珍视和努力争取来的东西。

这是一个无解的死局。因为欧阳晓月不是在和他谈感情，而是在进行一场 “困死你”的战争。她宁愿互相折磨到死，也绝不允许他挣脱锁链。

巨大的愤怒和屈辱感几乎要将他撕裂。他死死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掌心。

过了仿佛一个世纪那么久，他猛地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片冰冷的死寂。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手，做了一个“停止”的手势，声音嘶哑得不像他自己：

“好。”

“我接受，不离婚。”

“但我也不会回去，我有自己的生活。你转告欧阳晓月，让她拿着那张没用的纸继续一人过活。”

每一个字，都像带着血，从牙缝里挤出来。

说完，他不再看莫雅楠一眼，也不再看那些令人作呕的照片，转身大步离开。背影僵硬，却带着一种被彻底折断的绝望。

他输了。

这一次，他输得彻彻底底。

自由近在咫尺，却又被一条用最不堪的手段锻造的锁链，狠狠地拖回了深渊。

那一夜，苏祈安在宿舍那张吱呀作响的铁架床上，睁着眼直到天明。一种深不见底的疲惫，不是来自身体，而是源于灵魂深处持续不断的自我审视和拷问。 回顾从占据这具身体到现在，无论ptsd如何让他在深夜惊醒、依赖反应如何诱使他去寻找情感麻醉，他行动的核心，始终固执地指向同一个目标：自救。

这种“自救”，体现在他处理的每一件事上。面对欧阳晓月，他像拆弹专家对待最不稳定的烈性炸药，用“离婚”这个看似决绝的剪刀，小心翼翼地剪断那根最危险的、名为“夫妻关系”的引线，但却保留了电路板本身的完整，他没有利用林凡的技术去报复或操控。面对陈明轩，他更像一个在狭窄过道里被迫与人周旋的住户，走的每一步，无论是看似退让还是暗中布局，都留了余地，把“逼入绝境”的选项从自己的战术板上硬生生抠掉了。

他无数次像瘾君子渴望毒品一样，渴望动用林凡留下的、那些超越时代的技术手段。那是一条清晰、高效、近乎冷酷的捷径。比如，直接黑进对手的系统，留下致命把柄；这些念头像魔鬼的低语，诱惑着他。解决眼前的情感纠葛和商业困境，对现在的他而言，在技术上简单得就像用超级计算机去解一道小学数学题。

但他每次都强行按下了这种冲动。他太清楚了，任何事情一旦有了捷径，就容易形成路径依赖。今天可以用技术手段轻松搞定一个陈明轩，明天就可能用同样方法去操纵欧阳晓月，后天呢？他会不会渐渐迷恋上这种“上帝视角”和“降维打击”的快感？最终，变成一个比前世背叛他的柳如烟更加可怕的存在，一个失去了人性温度的怪物。

他不想这样。他给自己划下了一条清晰的底线：绝不用技术手段主动、恶意地伤害或操控他人。

然而，人一旦有了底线，就如同在狭窄的宿舍走廊里自缚双手，极易被毫无顾忌的对手推搡挤压。他清楚地感觉到，无论是欧阳晓月还是潜在的对手，都在试探他的边界。他很多次在极度愤怒或无助的边缘，几乎要说服自己：“就这一次，下不为例。”他想过放弃这条底线，想象着林凡全部技术力量的那种摧枯拉朽的快意恩仇。

但每一次，他的手指就像被无形的锁链拴住，始终按不下那个想象中的“回车键”。他有时会痛恨这种仿佛与生俱来的“软弱”，觉得这是原主那个“骑士”性格留下的糟粕，是阻碍他高效生存的绊脚石。

【软弱？这到底是善良还是愚蠢？是坚守还是懦弱？林凡的果决狠辣我没学到，原主的优柔寡断和道德包袱倒是得挺全乎！我这算是什么新品种的缝合怪？！】

但所有艰难的挣扎、痛苦的坚守，最终都指向一个冰冷而残酷的核心问题，像墙上那片顽固的霉斑，在他心头反复滋生，夜夜拷问：

“我到底…要不要成为那个曾经伤害过我（们）的人？”

【成为他们？那就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不成为他们？眼前这条路，走得他妈太苦了…老天爷，你给个提示行不行？这题超纲了啊！】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只有宿舍窗外，城市的霓虹灯不知疲倦地闪烁，将诡异的光影投在天花板上，如同无声的、永恒的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