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凌无锋问心（2/2）

“跟紧我！”熊和共低喝，混沌暗金眼眸凝视狂暴能量流。龟甲玄光在识海流转，赋予他超常理洞察。轮转之力沉凝内蕴，身形如蓄势待发的猎豹。

他动了！动作不快，却带奇异韵律。足尖点地，身形如游鱼，在狂暴暗红光丝间穿行！时而如鹞子翻身，避开横扫能量；时而如灵蛇盘绕，贴光网“波谷”滑过；时而又如老熊踞坐，硬抗一道无法全避的能量余波，轮转之力将冲击悄然化去！

柳轻烟屏息凝神，紧跟熊和共身后，踏他精准踩出的、稍纵即逝的安全点位。

短短两三丈距离，凶险万分，如在刀尖跳舞。熊和共额角渗汗，旧伤隐痛。终于，在踏过最后一个能量“断点”后，两人有惊无险穿过死亡光网，回外间石室。

洞口方向，隐约传来挖掘和法术轰击岩壁的闷响！枯骨道人爪牙，正在逼近！

“走！”熊和共眼神一厉，背玄尘子，带柳轻烟，毫不犹豫冲石室另一侧！那里非进来方向，而是一条被厚重蛛网灰尘掩盖、通往更深处黑暗的狭窄甬道！方才神识初愈时，他已隐约感知此道存在！

三人身影速没入黑暗甬道。身后，那面隐藏古修洞府的岩壁，在持续轰击下，终发不堪重负呻吟，禁制光芒剧闪，轰然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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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妖山脉边缘，莽莽原始丛林深处。

一条清澈湍急的山涧旁。

熊和共将背上玄尘子小心安置青石上。养魂佩的温润星辉持续散发，护持玄尘子微弱生机。柳轻烟靠巨石旁，疲惫调息，脸色仍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些许神采。

连续数日亡命奔逃，终暂摆脱枯骨道人爪牙追踪。代价是熊和共强行压下的伤势再次隐作，灵力几耗尽。此刻，他正掬冰冷涧水，清洗脸上臂上血污尘土。冰冷刺激让他疲惫神经稍清醒。

山涧对岸，是更茂密、光线幽暗的原始老林。古木参天，藤蔓虬结，弥漫浓郁草木气息与淡淡妖气。涧水轰鸣，掩盖许多细微声响。

就在熊和共捧起第二捧水，欲饮下润干裂喉咙的刹那——

一股难言的锋锐气息，毫无征兆降临！

这气息非狂暴杀意，而是极致的“静”！如万载玄冰，冻结周遭一切！奔腾涧水似在瞬间凝滞，飞溅水珠悬停空中。林间风声、虫鸣、乃至草木枝叶摩擦声，在此刻彻底消失！绝对死寂！

一股冰冷、纯粹、似能刺穿灵魂的剑意，如无形枷锁，瞬锁定熊和共！这剑意非针对肉身，而是直指他识海，直指他那刚稳固、却仍脆弱的神魂本源！

熊和共动作瞬僵！手中涧水无声洒落。他全身汗毛倒竖，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席卷全身！比面对枯骨道人更危险！这剑意…纯粹到极致，也恐怖到极致！

他缓缓地、极艰难地转身。

山涧对岸，一株虬枝盘结的古松下。

一道颀长挺拔的身影，不知何时静矗那里。

那人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长衫，样式古朴，纤尘不染。长发随意束脑后，露出一张棱角分明、如刀削斧凿般的年轻面容。肤色是久不见阳光的冷白，薄唇紧抿，鼻梁挺直。最令人心悸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眸色是极淡的琉璃灰，冰冷、剔透，似万载不化的寒潭，又如两柄刚出鞘、锋芒内蕴的绝世宝剑！眼神中，无任何情绪波动，只有一种俯瞰蝼蚁般的漠然，及对某种“纯粹”近乎偏执的审视！

他站在那里，似与身后古松、脚下山石、乃至这片天地融为一体，却又格格不入。他就是剑！剑就是他！那股冻结一切的恐怖剑意，正是从他身上散发！

“凌…无…锋！”熊和共喉咙如被砂砾堵住，艰难吐出此名。混沌暗金眼眸瞬缩针尖！全身肌肉紧绷，轮转之力本能地在体内疯转，对抗那直刺神魂的恐怖压力！

青衫剑客——凌无锋，那双琉璃灰的冰冷眸子，如两柄实质的剑，穿透虚空，精准刺入熊和共识海！他目光掠过熊和共染血衣袍、苍白脸色，最终，定格在他眉心祖窍。似能直穿血肉皮囊，直视熊和共识海中那刚稳固、却仍带龟裂痕迹的神识本源，及盘踞其上的三寸小龙与巨熊虚影！

凌无锋那如万年寒冰的脸上，终现一丝极细微波动。非惊讶，非愤怒，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深处的厌恶与不屑。似看到世间最污秽不堪的亵渎之物。

他缓缓抬起右手。无剑鞘，无剑光。只是并指如剑，遥遥指向熊和共眉心。

动作缓慢，清晰，带一种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

山涧水声、风声，在这一指之下，彻底死寂。天地间似只剩他那冰冷、干涩、如金铁摩擦般的声音，每一字都如冰锥，狠狠扎入熊和共心神：

“你之神魂，驳杂不纯！”

声音不高，却如九天惊雷，在熊和共识海中轰然炸响！

驳杂不纯！

四字，如四把无形重锤，狠狠砸在熊和共刚稳固的道心上！更带一种高高在上、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志！

熊和共身体猛晃，识海剧震！那三寸小龙与巨熊虚影似受无形冲击，发哀鸣，光芒剧闪！刚被养魂佩和龟甲玄光勉强弥合的裂痕，竟有重崩迹象！喉头一甜，鲜血再涌，被他强行咽下。一股难言的憋闷与怒火，混着被彻底看穿的寒意，瞬冲头顶！

驳杂？！

是那护他性命的龟甲玄光？

是柳轻烟舍命注入、助他凝形神游的丹火生机？

是养魂木温润滋养、稳他道基的圣物之力？

还是他熊家堡形意拳中，那守护至亲、虽九死其犹未悔的武道意志？！

这些，在凌无锋这纯粹到极致的剑心面前，竟成“驳杂不纯”的污秽？！

“哼！”熊和共猛挺脊梁，如被激怒的受伤凶兽！混沌暗金眼眸中，燃起不屈的暴烈火焰！他迎凌无锋那洞穿神魂的冰冷剑指，毫不退缩瞪视回去！轮转之力在体内咆哮，识海中龙熊虚影昂首怒吼！一股沉重、惨烈、破灭万法守护己道的混元道韵，轰然爆发，硬扛那冻结一切的恐怖剑压！

山涧两岸，无形气场猛撞！空气发不堪重负的嗡鸣！悬停水珠轰然炸碎！

一个如万年玄冰，纯粹到极致，视万物为尘埃。

一个如混沌星云，驳杂却坚韧，纳万力护至亲。

道不同！心不同！剑与拳的意志，在这妖域边缘的寂静山涧，轰然对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