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赤炎亲临(1/2)

时间,在赤炎魔峰之巅那道暗红魔焰身影轮廓显现的刹那,被无形的手按下了休止符。

威压——已不足以形容。

那不是焚魂魔君强行拔升境界的虚狂暴戾,不是三魔婴联手布阵的阴毒粘稠。这是一种更本质、更古老的东西:仿佛脚下大地突然变成了沉睡的熔岩巨兽的背脊,每一寸土壤都在发出即将爆裂的呻吟;又像苍穹陡然睁开了一只漠然的眼,垂落的视线里没有情绪,只有裁定生死的法则本身。

方圆百里的葬魔原战场,空气凝成了铁。风停了,连弥漫的血腥与硫磺味都仿佛被冻住。无论人族、妖族、魔修,无论金丹元婴还是筑基小卒,所有人的神魂都在同一刻发出同一种频率的颤栗——那是生命面对更高层次存在时,源自本能的、无法抑制的哀鸣。

蚀骨魔婴抓向凌无锋的白骨巨爪,僵在半空,爪尖缭绕的惨白阴风像被掐灭的烛火,无声熄灭。腐魂魔婴爆散的亿万怨魂洪流,撞上了一面无形的叹息之墙,凝固在翻涌的魔气里,每张扭曲魂脸上只剩下最原始的恐惧。

石山座下铁甲蛮象发出低沉呜咽,四蹄深陷焦土,庞大身躯筛糠般抖动,却连后退一寸都做不到。石山本人须发戟张,铜铃大眼瞪得几乎裂开,额头青筋如粗壮蚯蚓暴跳。他浑厚的土行妖力被死死压回体内,仿佛每一块肌肉、每一根骨骼都正在承受万仞巨山的重量,连抬起那柄曾开山裂石的狼牙棒,都成了遥不可及的奢望。

柳轻烟周身的幽蓝冰魄玄光剧烈摇曳,如同狂风中的残烛。她清丽的脸庞血色尽褪,贝齿深深陷入下唇,一丝殷红渗出,在苍白肌肤上刺目惊心。冰魄玄晶匕在她身前发出细微的、近乎哀鸣的嗡颤,原本能冻结一方天地的玄阴寒气,被那浩瀚魔威强行压缩回体表寸许之地,苦苦支撑。

凌无锋拄剑而立的身影,在这无上威压下显得格外单薄,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就要被碾碎成齑粉。可他苍白的脸上寻不到半分惧色,唯有那双深陷的眼眸深处,仍燃烧着两簇不肯熄灭的剑火,死死盯着魔峰之巅,试图在那翻滚沸腾的魔焰中,寻找到哪怕一丝可能存在的破绽——如同绝境孤狼,至死也要亮着獠牙。

熊和共承受的,是所有人中最沉重的碾轧。

丹田内,那枚刚刚被强行吞噬、正被轮转磨盘疯狂研磨的血煞魔元珠,如同受到了冥冥中至高存在的召唤,骤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狂暴与污秽!暗红色的精纯魔气化作万千毒龙,疯狂冲击着混沌暗金的轮转之力,试图破开束缚,向那魔峰之巅的浩瀚存在顶礼朝拜!识海深处,龟甲碎片发出前所未有的急促嗡鸣,温润的苍茫道韵以前所未有的强度涌出,死死护住他神魂核心,抵御着那天倾般覆压而下的精神风暴。他周身混沌暗金的气流明灭闪烁,如同风中残烛,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细微“咯咯”声,皮肤下每一条经脉都传来撕裂般的胀痛,仿佛下一瞬,这副历经锤炼的躯壳就会在这内外交困的恐怖巨力下彻底崩解。

“赤…赤炎老祖!是老祖!!”一名距离魔峰较近的魔修涕泪横流,五体投地地趴伏在灼热滚烫的地面上,声音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调。

“老祖…老祖出关了?!天佑我赤炎!!”另一个魔修狂喜嘶吼,可随即又被那无差别笼罩的恐怖威压碾得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连狂喜都变成了恐惧的颤栗。

绝望,如同一桶最冰冷的墨汁,瞬间泼洒进刚刚因污血魔婴陨落而沸腾燃烧的妖军与正道联军心中。那股威压,超越了他们对力量的认知边界,让他们升不起丝毫“抵抗”的念头,只剩下源自生命最深处的、无边无际的冰冷恐惧,抽干了四肢百骸最后一丝力气。

“炼…炼虚…”一名须发皆白、见多识广的正道元婴长老面如金纸,嘴角溢出暗红鲜血,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重逾山岳的字,眼中只剩下灰败的、看不到尽头的绝望。元婴与炼虚,看似一境之隔,实则是天渊之别!那是真正触摸到天地法则边缘、一念可引动天象的恐怖存在!即便眼前可能只是一具分身、一道投影,也足以……碾压在场所有生灵!

赤炎魔峰之巅,那由纯粹暗红魔焰构成的庞大身影轮廓,终于完全凝聚、清晰。

它并非具体的人形,更像是一尊由地心熔岩与九幽最深处魔煞共同浇筑、再经万载焚炼而成的模糊!高逾百丈,顶天立地!暗红色的魔焰在它“躯体”上永恒不息地燃烧、翻滚、坍缩、再生,每一次魔焰的涌动与明灭,都引动着周遭空间的扭曲与塌陷!灼热到能焚金融铁的炽烈,与死寂到冻结灵魂的冰冷,两种截然相反却又完美交融的恐怖气息,如同实质的、带着毁灭韵律的潮汐,一波波冲刷、洗礼着整个战场。

在它那模糊“头颅”的位置,两点深邃到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与希望的暗红光点,如同两颗沉沦于无边血狱最底层的邪恶星辰,缓缓、缓缓地……亮起。

目光所及,万物皆焚,神魂欲裂。

那两点血狱星辰般的目光,漠然扫过下方疮痍满目、尸骸堆积的战场,扫过凝固如雕塑的蚀骨、腐魂二魔婴,扫过蝼蚁般在威压下挣扎哀嚎的渺小生灵。目光中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轻蔑,只有一种俯瞰尘埃、漠视万物的绝对冰冷——如同人类看着脚下忙碌的蚁群,无关爱恨,只有存在与否的判定。

最终,那目光落在了东北角,落在了熊和共、凌无锋、柳轻烟、石山四人的身上。更准确地说,落在了熊和共的身上!落在他丹田内那颗因外界同源至高威压而剧烈躁动、几欲破体而出的血煞魔元珠上!

“蝼蚁……窃吾魔元……当诛。”

一个宏大、低沉、仿佛从九幽深渊最底层、从亘古岁月尽头传来的声音,直接烙印在战场每一个生灵的灵魂深处!没有情感起伏,没有情绪波动,只有一句冰冷如万载玄冰、不容置疑的最终宣判!

话音落下的刹那,那道顶天立地的魔焰身影,缓缓抬起了它的一只“手臂”。

那并非血肉构成的手臂,而是由凝练到极致、仿佛压缩了整片燃烧地狱的暗红魔焰汇聚而成!手臂表面,无数痛苦扭曲的古老魔纹如活物般翻滚流淌,隐约间仿佛能听见亿万生灵在其中永恒哀嚎的无声悲鸣!手臂抬起的动作缓慢至极,却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令空间都为之颤栗的沉重感,仿佛整个天穹的重量,都压在了这一臂之上!

随着手臂抬起,方圆千丈内的天地元气瞬间被抽空、点燃、同化!化作更加狂暴炽烈的暗红魔焰,疯狂汇聚向那只缓缓抬起的魔掌掌心!空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道细密的、散发着毁灭气息的漆黑空间裂痕,在魔掌周围时隐时现,如同碎裂瓷器上蔓延的纹路!

一股无法抗拒、沛然莫御的恐怖吸力骤然降临!目标,并非熊和共四人,而是他们身后,那片由妖军最精锐主力组成、刚刚还在追杀溃散魔修、士气如虹的厚重军阵!

“不好——!”熊和共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燃烧着的魔爪狠狠攥紧,几乎停止跳动!他瞬间洞悉了赤炎老祖的意图——杀鸡儆猴!以最残酷、最无可匹敌、最具视觉冲击力的方式,碾碎所有反抗者心中最后一点侥幸与勇气,彻底打断他们的脊梁!

“快散开!!!给老子散开啊——!!!”石山目眦欲裂,眼角几乎崩裂出血!他发出一声野兽般绝望的咆哮,试图用声音穿透那无形的威压束缚!他感受到了那股牢牢锁定妖军军阵的、毁灭一切的冰冷意志!他想冲过去,想用自己魁梧如山的身躯挡在最前面,想为那些同生共死的兄弟扛下这一击!可是,在炼虚境的绝对威压之下,他连挪动一根手指,都困难万分!

柳轻烟幽蓝的眸子死死盯着那缓缓抬起的、仿佛承载着整片燃烧地狱的魔掌,冰魄玄晶匕发出尖锐到刺耳的悲鸣。她试图引动天地间残存的、稀薄的玄阴之气,凝聚最后的冰封之力,可那点微薄力量在那浩瀚魔威面前,如同蚍蜉撼树,杯水车薪!

凌无锋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捏得发白,灰白的无垢剑罡在体表艰难地明灭闪烁,试图斩断那无形的枷锁,却如同陷入最粘稠的琥珀,动弹不得!

下方,那片被锁定的妖军精锐战士们,则如同陷入了最深沉、最绝望的梦魇!他们看到了那遮天蔽日、缓缓抬起的暗红魔掌,感受到了那灭绝一切生机、冻结灵魂的恐怖气息,听到了他们将军撕心裂肺的绝望吼叫……但他们的身体,却如同被浇筑在了原地!极致的恐惧抽干了肌肉最后一丝力量,连转动眼球都变得无比艰难!

“不——!!!!!!”石山眼睁睁看着,发出了一声泣血般的、锥心刺骨的绝望嘶吼!血泪,混合着无尽的悲痛与疯狂的恨意,从他铜铃般的巨眼中汹涌而出!

那只由无尽暗红魔焰凝聚、仿佛压缩了整片燃烧地狱的巨掌,终于抬到了。

然后,轻轻向下一按。

没有预想中惊天动地的爆炸轰鸣,没有毁天灭地的刺目光影交织。

只有一种无声的、彻底的湮灭。

巨掌落下的轨迹上,空间如同脆弱琉璃般,无声无息地塌陷、破碎!形成一道宽达数百丈、深不见底、边缘流淌着熔岩与空间乱流的漆黑毁灭通道!

通道所及,万物成灰,归于虚无。

首当其冲的,是那片由数千名最剽悍、身经百战的妖兵组成的、如同钢铁洪流般的厚重军阵!冲在最前方的,正是数百名驾驭着披挂重甲、冲锋起来地动山摇的铁甲地行龙骑兵!地行龙还在保持着昂首冲锋的雄姿,背上的骑士们脸上狂热的战意尚未褪去,手中染血的长矛依旧指向溃逃的魔修……

毁灭的漆黑通道,如同死神最漠然的叹息,无声地扫过。

没有惨叫,没有挣扎,甚至没有来得及露出惊恐的表情。

精钢锻造、铭刻防护符文的厚重铁甲?如同烈日下的薄纸,瞬间消融、汽化。

地行龙那足以硬撼法宝轰击的坚韧鳞甲与小山般庞大的身躯?如同沙堡遭遇海啸,刹那溃散、湮灭。

妖兵战士们千锤百炼、蕴含着澎湃妖力的强健体魄?如同晨露遇到初阳,瞬间蒸发、无踪。

连他们手中紧握的兵器、身上闪耀的护体妖光、甚至腰间悬挂的储物法器……都在接触那漆黑通道边缘的瞬间,化作最原始的粒子,消散于无形,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

三千! 整整三千名刚刚还在奋勇追杀、士气如虹的妖军最精锐战士!其中不乏修为相当于人族金丹期的强大妖将!就在这轻描淡写的一按之下,连一丝尘埃、一缕残魂都未曾留下,被从这方天地间彻底抹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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