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2章 零时记忆库——2300万骗局的集体回溯与人性检验场(1/2)
(一)晚上七点:零时记忆库的建立
晚上七点零三分,应急指挥中心的地下备用机房。
这里原本是市政数据备份中心,此刻临时改造为“零时记忆库”工作站。房间中央立着三面巨大的环形屏幕,分别显示:
左屏:城市实时监控网络,捕捉着混乱与秩序共存的画面。
中屏:张坚案全息时间轴,螺旋状缓缓旋转,2300万骗局的每一个节点都清晰标注。
右屏:18小时倒计时——17:52:18。
陶成文站在环形屏幕中间,身后站着专案组全体成员:付书云、马文平、鲍玉佳、曹荣荣、孙鹏飞、沈舟、魏超、张帅帅、程俊杰、梁露。林奉超通过加密视频连线,苏念在安全屋远程接入。
“还有不到18小时。”陶成文声音在空旷的机房回荡,“‘最终净化程序’第二阶段——‘英雄植入’将在明天中午一点启动。在那之前,我们要做三件事:第一,修复城市公共服务;第二,制作并播放张坚案纪录片;第三,也是最重要的——”
他转身,指向中屏的时间轴:“我们要建立一个活的‘记忆库’。不是冷冰冰的档案,是所有与张坚案相关的人的记忆、情感、证据的集合。我们要用这个记忆库,对抗伯格教授试图植入的‘虚假新信任系统’。”
付书云推动轮椅上前:“具体怎么做?”
“每个人,”陶成文环视众人,“从现在开始,你们不仅是办案人员,是‘记忆采集者’。我们需要采集五类记忆:
1. 受害者记忆:张坚家庭破碎的全过程。这部分由付队、马队负责,联系张斌、张坚的亲友、能源局老同事。
2. 犯罪者记忆:危暐、顾明远、王振华等人的动机与悔悟。沈舟、魏超负责。
3. 系统记忆:能源局、医疗、教育等系统在骗局前后的变化。曹荣荣、孙鹏飞、鲍玉佳负责采集普通公务员、医生、教师的亲身体验。
4. 技术记忆:骗局的技术实现手段与追踪过程。张帅帅、程俊杰、梁露负责。
5. 修复记忆:案件曝光后,系统自我清理、社会自我修复的案例。所有人共同采集。”
陶成文停顿了一下:“这些记忆将以视频、音频、文字、数据可视化等多种形式,实时录入‘零时记忆库’。然后,纪录片团队将从中提取最真实、最有力的片段,制作成一部不断更新的‘活着’的纪录片——从今晚八点开始,每两小时更新一集,在全市所有能用的屏幕上播放。”
这是一个前所未有的计划:在危机进行时,同步记录危机、解析危机、并展示危机的解决过程。把对抗犯罪的过程本身,变成建立信任的过程。
苏念在安全屋说:“这是认知战的高级形态。伯格教授想用‘高效的新系统’替代‘低效的旧系统’。我们要证明的是,旧系统或许低效,但它有自我修正的勇气和透明度——而这种透明度本身,就是最高的效率。”
计划开始执行。但首先,他们需要完成第一次集体回溯——以专案组的视角,拼出2300万骗局最核心的轮廓。
(二)第一轮回溯:九个关键场景的复现
环形中屏切换为九个并置的画面窗口。陶成文说:“我们先回顾骗局中最关键的九个场景。每个场景,请最接近它的人描述。”
场景一:2018年10月15日,市郊公园首次接触
讲述者:付书云(基于张坚供述还原)
付书云闭上眼睛,复述张坚的回忆:“那天是周三,下午三点。张坚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方准确说出他的姓名、工号、家庭情况,然后说:‘张坚同志,有重要事项需当面传达,请于下午四点到西山公园东门,有人等你。’张坚去了。等他的是一辆黑色轿车,车窗摇下,一个穿西装的男人递给他一个加密u盘,说:‘这是国家任务,看完销毁。’整个过程不到一分钟。张坚后来在审讯时说:‘那个人的眼神很……坚定,像军人。’”
曹荣荣问:“他当时怀疑过吗?”
“怀疑了。”付书云说,“他回家后把u盘插进电脑,看到伪造的红头文件,第一反应是打电话到部委总机核实。但他打的那个号码,是危暐团队设置的伪总机——有真人接听,确认‘确有此文件’。这个细节,让他的怀疑打消了大半。”
场景二:2018年11月20日,第一笔20万转账
讲述者:马文平(基于资金流向数据还原)
马文平调出转账记录图:“这是骗局的第一个‘压力测试节点’。20万从能源局专项资金账户,转到‘安盾能源公司’。转账理由是‘应急柴油采购’。但实际上,安盾公司三天后就把这批柴油低价转卖给了一个民营加油站,套现18万,亏损2万是‘测试成本’。”
他放大一个细节:“转账后第三天,张坚妻子的医保账户收到一笔3万元的匿名汇款。这是‘正向强化’——让他相信‘组织说话算话’。张坚当晚监听录音显示,他对妻子说:‘看,单位给的特殊补助到了。’语气里有如释重负,也有……一丝骄傲。”
场景三:2019年1月,伪造的“特别贡献奖”
讲述者:梁露(从危暐服务器恢复的伪造文件)
梁露展示了一份扫描件:制作精良的“表彰信”,落款是伪造的部委印章。“这是骗局的‘意义强化剂’。张坚收到这封信后,把它锁在办公室抽屉最里面。但我们从监听录音听到,他深夜一个人在办公室时,会拿出这封信反复看。有一次他说:‘爸,你儿子没给你丢人。’他父亲已去世多年。”
鲍玉佳低声说:“他们在利用他对父辈认可的情感缺失。”
场景四:2019年3月,张坚首次严重怀疑
讲述者:沈舟(基于心理评估报告还原)
沈舟调出一份危暐团队的内部会议记录:“2019年3月中旬,张坚出现明显动摇。他在一次和‘李主任’的通话中,直接问:‘李主任,这些操作……真的合法吗?’危暐在笔记中标记:‘目标进入道德痛苦高峰期,需紧急干预。’”
“他们怎么干预的?”
“第二天,‘李主任’安排了一次‘线上表彰会’。”沈舟播放一段伪造的音频——听起来像在一个有很多人的会议室里,有领导讲话:“张坚同志在特殊战线上表现出色,组织感谢你的付出……”背景还有掌声。“张坚听完后,在办公室哭了。监听录音里,他反复说:‘组织相信我……组织相信我……’”
场景五:2019年5月,“境外威胁信”投递
讲述者:魏超(基于物证分析还原)
魏超展示那封信的复原图:“信是打印的,但用了特殊的纸张和墨水,看起来像境外情报机构的‘密写信’。内容是威胁要曝光张坚的‘叛国行为’。这封信被‘李主任’以‘绝密情报’形式转给张坚,彻底切断了他的退路。”
“张坚什么反应?”
“他吓坏了。”付书云接话,“在审讯中,他描述看到那封信时‘腿都软了’。那之后,他进入‘恐惧锁定’状态——不再怀疑,只求尽快完成任务,然后‘被组织保护起来’。”
场景六:2019年6月,单笔600万转账
讲述者:张帅帅(基于技术追踪还原)
张帅帅调出转账时的系统日志:“这笔钱转出时,触发了银行的最高级别风控警报。但因为转账指令附带了伪造的‘国家安全紧急授权码’,银行合规部在请示上级后,选择了放行。而这个‘授权码’,是危暐团队通过一个真正的系统漏洞获得的——他们买通了一个外包技术公司的工程师。”
程俊杰补充:“这是骗局中最危险的时刻。如果当时银行坚持核查,骗局可能提前暴露。但危暐团队计算过概率——基于他们对金融系统‘怕担责’文化的了解,他们赌银行会选择‘合规放行’而非‘冒险拦截’。他们赌赢了。”
场景七:2019年8月,骗局收网前夕
讲述者:林奉超(基于国际刑警情报还原)
林奉超的视频窗口放大:“根据顾明远的供述,在张坚案收网前一周,危暐和伯格教授进行过一次加密视频会议。伯格教授问:‘实验数据如何?’危暐回答:‘目标心理轨迹完全符合模型预测,社会影响数据正在收集中。’伯格教授说:‘很好。记住,这个实验的价值不在骗了多少钱,而在它证明了人性可预测、可操控。这是人类社会的里程碑。’”
会议室里一片死寂。
苏念在安全屋轻声说:“张坚的痛苦、家庭的破碎、系统的震荡,在他们眼里,只是‘里程碑’的数据支撑。”
场景八:2019年8月25日,张坚被捕
讲述者:付书云
“那天早上七点,我们在他家楼下等他。”付书云回忆,“他下楼时,手里拿着公文包,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灰色夹克。看到我们时,他愣了一下,然后……笑了。是一种很奇怪的、解脱的笑。他说:‘你们来了。’好像一直在等这一天。”
“他没有反抗?”
“没有。很配合。上车后,他看着窗外,说:‘今天天气真好。’然后就不再说话。到了审讯室,我问他知道为什么抓他吗,他说:‘知道,我挪用了公款。’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马文平补充:“后来心理医生说,那是长期高压后的‘情感剥离’。他的痛苦太深,大脑启动了保护机制,把情感和认知切断了。”
场景九:2020年12月,张坚妻子去世
讲述者:曹荣荣(基于社区走访记录还原)
曹荣荣调出几份社区医院记录、邻居访谈录音:“张坚入狱后,他妻子的病情急剧恶化。因为经济来源断了,她只能减少透析频率,从一周三次减到一周一次。社区帮她申请了低保,但流程走了三个月。那三个月里,她靠邻居接济度日。”
她播放一段邻居大妈的录音:“小斌妈妈最后那段时间,瘦得只剩一把骨头。但她从不抱怨,总说‘老张会回来的’。临走前一天,她拉着我的手说:‘大姐,要是小斌他爸回来了,告诉他……我不怪他。’”
录音结束,机房内只有设备运行的嗡嗡声。
九个场景,像九把手术刀,剖开了骗局最核心的肌理。
陶成文打破沉默:“这些场景,将成为纪录片的第一集核心内容。但我们需要更多——需要展示骗局是如何被发现的、系统是如何反应的、人们是如何在痛苦后尝试修复的。”
(三)第二轮回溯:漏洞如何被发现
中屏切换,显示三个时间节点:2021年3月(付书云重启调查)、2022年6月(马文平发现资金异常)、2023年1月(技术组追踪到缅甸线索)。
“现在回溯,”陶成文说,“这个几乎完美的骗局,是怎么开始露出破绽的?”
第一道裂缝:付书云的“不安”
付书云转动轮椅,面对众人:“张坚案结案一年后,我总感觉哪里不对。不是证据不对,是……整个案件的‘逻辑’太顺畅了。一个工作二十五年的老科员,突然变成贪污犯,动机是‘妻子治病需要钱’——这说得通。但为什么作案手法那么……专业?伪造文件、多层转账、境外洗钱,这不像一个副科长能独立完成的。”
“我开始重新翻看卷宗。”他调出当时的笔记照片,“我注意到几个矛盾点:第一,张坚在审讯后期反复说‘李主任’;第二,那些伪造文件的制作水平太高;第三,资金流向中有一个‘安盾能源公司’,注册地在境外,但实际控制人查不到。”
鲍玉佳问:“当时没人觉得这些可疑吗?”
“有,但都被解释了。”付书云苦笑,“‘李主任’被认为是张坚编造的推卸责任对象;伪造文件被认为是‘现在技术发达,什么都能伪造’;安盾公司被认为是‘皮包公司’,查不到很正常。在一个已经结案的案子里,这些‘小疑点’很容易被忽略。”
“那你为什么坚持?”
付书云沉默了几秒:“因为张坚在最后一次探视时,跟我说了一句话。他说:‘付警官,如果我告诉你,我真以为自己在做国家任务,你信吗?’我当时没回答。后来他妻子去世,他儿子张斌开始酗酒……我觉得,如果这个案子真有隐情,那我作为办案人,有责任搞清楚。”
第二道裂缝:一笔消失的“咨询费”
马文平接话:“2022年,省审计厅对能源系统进行专项审计,我借调过去帮忙。在查能源局过去五年的‘专家咨询费’支出时,发现一笔异常:2019年4月,付给‘安盾能源公司’50万‘技术咨询费’,但没有任何咨询合同和成果报告。”
“我顺藤摸瓜,发现安盾公司在收到这笔钱后,三天内分五次转给了五个不同的个人账户。再查这些个人账户,发现他们都在一周内取现了。这是典型的洗钱手法。”
沈舟补充:“马队把这个发现报给了我,我们开始并案调查。但当时还没和张坚案联系起来,以为是独立的腐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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