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3章 倒计时六小时——破碎镜像中的真相(1/2)
(一)晨光中的技术攻坚
清晨六点半,天光微亮。
三号备用点集装箱内,张帅帅和技术组的三人已经连续工作了九个小时,眼睛布满血丝。桌面上散落着拆解的电子元件、示波器、频谱分析仪,以及一台特制的“极低频神经信号模拟器”。
“问题在于信号耦合方式。”技术组长老陈指着屏幕上复杂的波形图,“植入物的发射原理不是简单的无线电,而是利用‘弦’自身神经电活动作为载波,通过生物组织与外部导体(比如大地、建筑结构)形成共振回路。屏蔽外部电磁信号容易,但无法屏蔽她自身神经电产生的场。”
程俊杰站在医疗床边,看着“弦”平稳的脑电图:“也就是说,只要她的大脑还在活动,就会持续产生信号?”
“是的,但信号强度很弱,正常情况下传播距离有限。”老陈调出另一组数据,“然而‘园丁’激活了增强模式后,植入物似乎能反向调制‘弦’的神经活动,使其产生特定模式的同步振荡,这种振荡与城市电网的50hz基频及其谐波会产生非线性耦合,从而让信号沿着电力线路传播到极远距离。”
“所以‘园丁’才能在全球范围内追踪她?”梁露问。
“理论上,只要‘弦’身处任何一个接入大电网的地方,她的信号就可能被预设的接收站捕获。”老陈点头,“不过这种耦合很不稳定,受太多因素影响:电网负载、环境湿度、甚至地磁活动。‘园丁’必须依赖复杂的算法才能从中提取有效位置信息。”
鲍玉佳捕捉到一个关键点:“也就是说,如果我们能破坏这种耦合,或者让‘弦’的神经活动不再与电网频率共振,就能大幅降低信号的可追踪性?”
“对,但如何做到?”老陈苦笑,“我们总不能让她大脑停止活动,或者把她带到没有电的荒野。”
“也许不需要那么极端。”孙鹏飞忽然开口,“林薇的日记提到,她的焦虑发作会触发特定神经模式,而‘园丁’可能将这种模式设计成了植入物的激活钥匙之一。反过来说,如果能让‘弦’保持一种平静、低焦虑的状态,她的神经活动模式可能就不容易与电网频率共振。”
曹荣荣补充:“昨晚鲍玉佳与她建立连接时,她的神经活动确实趋于平稳,信号强度也有所下降。但那是在深度镇静和感官安抚下实现的,不可能长期维持。”
鲍玉佳沉思片刻,看向陶成文:“陶队,我有个想法。既然‘园丁’的设计建立在‘可预测性’上,那我们能不能反过来利用这种可预测性,给他发送‘虚假信号’?”
“什么意思?”
“植入物会响应‘弦’的神经活动,但也会响应外部输入的特定频率指令——比如‘园丁’用来激活增强模式的那种信号。”鲍玉佳说,“如果我们能模拟出那种指令信号,但输入相反的‘抑制指令’呢?就像用噪声干扰无线电,或者用抗毒素中和毒素。”
张帅帅眼睛一亮:“有可能!如果我们能解析出植入物的通信协议,也许能发送‘休眠’或‘静默’指令。但这需要知道协议的具体加密方式和密钥。”
“密钥可能就在‘弦’的大脑里。”程俊杰说,“植入物与她的神经系统深度整合,很可能使用她的某些生物特征(比如脑电指纹)作为身份验证的一部分。”
“就像指纹解锁手机,但用的是脑电波。”老陈若有所思,“如果真是这样,我们需要提取‘弦’在平静状态下的特征脑电模式,将其编码后反向发送给植入物,作为‘主人指令’。”
“时间够吗?”魏超看了看墙上的钟,“还剩不到十一小时。”
陶成文决断:“双线并行。技术组继续攻坚信号屏蔽和指令破解。小鲍、程医生,你们继续尝试与‘弦’的意识连接,看能否引导她主动‘控制’或‘描述’植入物的运作方式。付队、马队,你们去查顾明远的亲属和社会关系,寻找可能藏身地点的线索。魏局和我统筹。”
命令下达,所有人再次投入战斗。
(二)顾明远的“进化之路”
付书云和马文平驱车前往福州市公安局,调取顾明远失踪前的全部档案。路上,付书云回忆起三年前参与调查“神经拓维科技公司”非法实验案的一些细节。
“那家公司表面上是做‘脑机接口辅助康复治疗’,实际上在郊区租了一栋别墅做秘密实验室。”付书云对马文平说,“我们突击检查时,实验室里有十二个志愿者,都被植入了第一代脑内装置。有些人已经出现了严重副作用:记忆混乱、情感淡漠、时空感知障碍。”
马文平翻看着手机里的旧照片:“就是这个顾明远主导的?”
“他是首席技术官。但被抓时,他表现得非常……冷静。”付书云回忆,“他说他的研究是在推动人类认知进化,那些副作用只是‘技术迭代过程中的必要代价’。他甚至给我们看了一份‘志愿者知情同意书’,上面用极其专业的术语描述了风险,但关键部分被模糊处理。”
“典型的利用信息不对称。”马文平说,“普通人根本看不懂那些神经科学术语。”
“更可怕的是,”付书云声音低沉,“我们后来发现,有些志愿者根本不是自愿的。其中两个是欠了高利贷的赌徒,被债主‘卖’给公司抵债;还有一个是离家出走的少年,被诱骗说可以‘增强智力’。顾明远知道这些,但他不在乎。他说:‘实验需要不同背景的样本,来源不重要,数据才重要。’”
市公安局档案室,管理员调出了顾明远的全部卷宗。厚厚三册,包括他的个人履历、案件调查记录、以及失踪后的协查通报。
顾明远,1978年生于福州,父亲是中学物理教师,母亲是护士。从小成绩优异,尤其擅长数学和物理。1996年考入某军医大学临床医学专业,本硕连读期间转向神经工程方向。2005年博士毕业,留校任教。2012年因“研究方向与军队需求不符”转业,进入一家民营医疗器械公司。2015年离职,与几名投资人共同创立“神经拓维科技公司”。
“他的博士导师评价他‘智商极高,但缺乏人文关怀,将人视为生物机器’。”付书云念着一段评语,“这与危暐的大学导师评价何其相似。”
马文平翻看案件笔录部分。顾明远在审讯中的回答,冷静得令人不适:
问:你知道那些志愿者会出现严重副作用吗?
顾:知道。概率37.5%,在我的预测范围内。
问:为什么不停止实验?
顾:停止就得不到完整数据。科学进步需要牺牲。
问:那些志愿者是人,不是小白鼠!
顾:从神经科学角度,人和小白鼠的差异没有想象中大。都是碳基生物计算机。
“完全的非人化思维。”马文平摇头。
但笔录中有一段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问:你的研究资金从哪里来?
顾:风险投资,和一些‘志同道合’的个人赞助。
问:具体是谁?
顾:(沉默)我不能说。
问:为什么?
顾:他们资助的是未来。而未来,不能被现在的法律束缚。
“他有金主。”付书云敏锐地说,“而且这些金主可能不是普通的投资人,而是和他一样,相信‘认知进化’需要突破伦理界限的人。”
他们继续翻看,找到了顾明远失踪前的最后行踪记录:2019年5月3日,他最后一次出现在公司实验室,销毁了大部分纸质资料,删除了服务器数据。监控显示他独自驾车离开,方向是福州长乐国际机场。但机场没有他的出境记录,车辆三天后在宁德市某海边停车场被发现,车内空无一人,没有打斗痕迹。
“他可能用了假身份出境,或者根本没出境,而是藏在某个地方继续研究。”马文平分析。
付书云调出顾明远的亲属关系图:父母已故,无兄弟姐妹,已婚一次,离婚,前妻和女儿移民加拿大,多年无联系。社会关系简单,几乎没有朋友。
“一个典型的孤狼型罪犯。”付书云说,“没有情感羁绊,没有社会约束,全心投入自己的‘伟大研究’。”
就在这时,陶成文的通讯接入:“付队,技术组有突破。你们先回来。”
(三)脑内协议与“沉默密钥”
三号备用点,技术组的临时工作台上,示波器屏幕显示着一串复杂的波形。
“我们分析了‘弦’增强模式下的脑电特征。”老陈兴奋地说,“发现了一个规律:每当信号强度提升时,她的右颞叶区域会出现一串特定的γ波暴发,频率在40hz左右,持续时间精确为333毫秒,间隔1.2秒重复。这太规律了,不可能是自然神经活动,一定是植入物产生的‘标签信号’。”
张帅帅接话:“我们模拟了这种γ波暴发,通过经颅磁刺激设备施加给‘弦’的右颞叶区域。结果——植入物的信号发射强度降低了20%!”
“这说明植入物确实在监测‘弦’的脑电活动,并根据特定模式调整自身行为。”程俊杰理解道,“那串γ波暴发可能是植入物的‘状态报告’:我正在工作,信号强度高。”
鲍玉佳问:“如果我们模拟相反的状态报告呢?比如,模拟一种‘休眠状态’的脑电模式?”
“正在尝试。”老陈调出另一组数据,“我们记录了‘弦’在深度睡眠时的脑电特征:低频δ波为主,伴有少量纺锤波。但直接模拟这种模式效果不明显,可能需要更复杂的编码——植入物很可能只响应‘弦’本人特有的神经指纹。”
“那就需要她自己的配合。”鲍玉佳看向医疗床,“她必须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主动进入一种深度平静的状态,让我们记录特征模式,然后我们才能尝试复现和强化。”
程俊杰犹豫:“但她现在的意识状态很不稳定,强制唤醒可能会引发植入物反应。”
“试试温和唤醒,配合感官安抚。”鲍玉佳说,“就像昨晚那样。”
陶成文点头:“抓紧时间。魏局那边有消息吗?”
魏超刚从外面回来,带来一个情报:“我们排查了福州及周边所有可能用于秘密实验的场所:废弃工厂、实验室、私人诊所、甚至偏远农村的自建房。发现三处可疑地点,已经安排便衣秘密监控。另外,国际刑警组织刚刚传回一份情报:去年年底,有人在缅甸妙瓦底地区见过一个疑似顾明远的人,与当地一个私人医疗队有接触。”
“妙瓦底……”陶成文沉吟,“靠近kk园区。危暐在那里,顾明远也在那里出现。他们很可能还在合作,或者至少保持着联系。”
“要联系缅甸方面协助吗?”魏超问。
“先不要。跨境行动太慢,而且容易打草惊蛇。”陶成文说,“我们的首要任务是保护‘弦’并解除信标威胁。只要信号屏蔽成功,我们就赢得了主动权。”
医疗床边,鲍玉佳已经开始了唤醒程序。
她调暗灯光,播放轻柔的海浪声,握住“弦”的手,用平静的声音低语:
“天亮了,你睡得还好吗?”
“你现在很安全,可以慢慢醒来。”
“不用着急,不用害怕。”
五分钟后,“弦”的眼睑颤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依然是那双空洞的眸子,但这一次,似乎多了一丝极淡的……聚焦。她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鲍玉佳脸上,停留了几秒。
“你认得我吗?”鲍玉佳轻声问。
没有回答。但“弦”的手指,在鲍玉佳掌心里,轻轻蜷缩了一下。
“很好。”鲍玉佳微笑,“我们现在需要你的帮助。你大脑里有一个东西,在发出信号,让坏人能找到我们。我们需要让它安静下来。你能感觉到那个东西吗?”
“弦”的眼神出现了一丝波动。她的左手慢慢抬起,指向自己的右太阳穴。
“是这里吗?”鲍玉佳问。
手指轻轻点了一下。
“它在工作的时候,你有什么感觉?”
“弦”的嘴唇翕动,吐出几个极其轻微的气音:“……嗡嗡……热……”
“嗡嗡声?发热?”程俊杰记录,“可能是植入物工作时产生的微小振动和热效应。”
“当它不工作的时候,感觉是什么样的?”鲍玉佳继续问。
“弦”闭上眼睛,似乎在回忆。许久,她低声说:“……安静……冷……”
“安静和冷。”鲍玉佳看向技术组,“所以植入物休眠时,她会有‘冷感’。我们可以用这个作为反馈指标。”
她转向“弦”:“我们现在想试着让那个东西安静下来。你需要放松,什么都不要想,就像沉入很深很深的水里。可以做到吗?”
“弦”缓缓点头。
鲍玉佳开始引导她进行简单的呼吸练习:“吸气……慢一点……呼气……更慢一点……”
随着呼吸逐渐平稳,“弦”的脑电图显示,她的δ波成分增加,高频活动减少。植入物的信号强度监测显示,发射功率在缓慢下降。
“有效!”老陈低呼,“信号强度下降了30%!”
但就在此时,“弦”的身体突然颤抖起来。她的表情变得痛苦,右手猛地抓住自己的右太阳穴,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呜咽。
脑电图上,那串40hz的γ波暴发再次出现,而且更强烈、更密集。
“植入物在反抗!”程俊杰喊道,“它检测到宿主试图抑制它,启动了自我保护程序!”
“弦”开始剧烈头痛,身体蜷缩,眼泪直流。鲍玉佳紧紧抱住她,不断安抚:“没事的,放松,我们停止,不做了……”
但植入物的反抗似乎在加强。信号强度不仅恢复,还超过了之前的水平。监测设备发出警报:“信号耦合增强!电网共振指数上升!”
“园丁”远程干预了!他感应到了植入物的异常状态,手动激活了强化模式!
“断开所有外部设备!给她镇静剂!”陶成文下令。
程俊杰迅速推入镇静剂。几分钟后,“弦”的挣扎减弱,陷入昏睡。但信号强度依然维持在高位,脑电图上,那串γ波暴发以每秒一次的频率持续闪烁着,像一个永不熄灭的警报灯。
老陈脸色难看:“‘园丁’远程锁死了植入物的活跃状态。除非物理取出,或者他主动解除,否则信号不会停止。”
“他就是在逼我们做选择。”魏超咬牙,“要么带着高亮信标逃跑,要么动手取植入物。”
鲍玉佳轻轻擦去“弦”脸上的泪痕,忽然说:“不,还有第三个选择。”
所有人都看向她。
“植入物的控制权在‘园丁’手里,但它的‘根’在‘弦’的大脑里。”鲍玉佳缓缓说,“如果‘弦’的意识能强大到一定程度,也许可以反过来‘覆盖’或‘欺骗’植入物的控制程序。”
“怎么做?”
“我们需要进入她的深层记忆,找到她被植入物控制前的‘自我认知核心’,然后用这个核心去对抗植入物的程序指令。”鲍玉佳说,“就像用原本的操作系统,去覆盖被恶意安装的后门程序。”
孙鹏飞若有所思:“理论上可行。人的自我意识是基于长期记忆和认知模式建立的稳定神经网络。如果‘弦’的自我意识没有被完全摧毁,只是被压抑,那么激活它可能产生强大的神经信号,压制植入物的异常活动。”
“但风险极大。”程俊杰担忧,“深度记忆激活可能引发强烈的情绪反应,如果她承受不住,可能导致精神崩溃。”
鲍玉佳看向陶成文:“陶队,让我试一次。这次不是温和引导,而是直接切入她可能最痛苦也最核心的记忆——她被‘园丁’改造的过程。只有直面最深的创伤,才可能唤醒最原始的抗争本能。”
陶成文沉默。他知道这意味着将“弦”再次推入地狱般的回忆,但如果不这样,所有人都会陷入绝境。
“需要什么准备?”他最终问。
“一个绝对安静、安全的环境。程医生做好急救准备。技术组实时监控她的神经数据和植入物信号。”鲍玉佳说,“另外,我需要一个触发点——一个能直达她记忆核心的‘钥匙’。”
“钥匙是什么?”
鲍玉佳思考片刻:“林薇日记里提到,‘弦’的编号是t-11。‘t’可能代表‘transformation’(转化)或‘test’(测试)。‘11’可能是序号,但也可能代表其他含义。另外,危暐在kk园区的实验日志里,将诈骗对象编号为d-44(张坚)。编号体系可能类似:d代表社会工程学实验体,t代表神经改造实验体。”
她看向昏迷的“弦”:“如果‘弦’在被改造前有自己的名字,那么这个名字,可能就是打开她记忆之锁的钥匙。”
“怎么知道她的名字?”
鲍玉佳调出之前所有关于“弦”的资料:她被发现的庄园照片、炉子内的环境、那些烧焦的记录残片……没有任何身份信息。
“也许,她自己记得。”鲍玉佳说,“只是被深埋了。”
她决定冒险一试。
(四)记忆深潜:t-11的前身
下午一点,距离最后期限还剩六小时。
所有准备工作就绪。集装箱内只剩下鲍玉佳、程俊杰和“弦”。其他人都在隔壁监控室,通过单向玻璃和传感器观察。
鲍玉佳给“弦”注射了极低剂量的神经唤醒剂,让她处于一种朦胧的清醒状态。她的眼睛半睁着,目光涣散,但能对声音做出轻微反应。
“弦,你能听见我说话吗?”鲍玉佳轻声问。
缓慢的眨眼。一次。
“很好。现在,我需要你跟我一起去一个地方。那不是舒服的地方,但只有去了那里,你才能找回自己。你愿意吗?”
又一次眨眼。
“我会一直陪着你。”鲍玉佳握住她的手,“现在,闭上眼睛,回想你最早有记忆的时候……不一定是完整的画面,可能是一种感觉,一种气味,一种声音……”
“弦”闭上眼睛。脑电图显示,她的记忆相关脑区(海马体、内侧颞叶)开始活跃。
“你记得一种气味吗?消毒水?金属?还是……花香?”
“弦”的鼻翼微微翕动。她的嘴唇动了动,吐出模糊的音节:“……茉莉……”
“茉莉花香?很好。在哪里闻到过?家里?花园?还是……”
“弦”的表情出现了一丝温柔,但很快被痛苦取代。她的眉头紧皱,呼吸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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