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隋唐风云之李承乾(1/2)

大唐贞观年间的长安城,暮色如墨般浸染天际,东宫丽正殿檐角的鎏金铜鹤,在残阳余晖的映照下泛着冷光,仿佛凝固的时光使者,见证着岁月的流转。十四岁的李承乾单手持着雕花廊柱,另一只手悄悄揉着隐隐作痛的右脚,努力挺直脊背眺望太极宫方向。靴底碾过青砖发出细碎声响,那声音里,藏着无人知晓的焦虑与不安 —— 他右脚的足疾又犯了,每逢阴雨天,钻心的疼痛就如毒蛇噬咬,总让这位大唐皇太子额角沁出冷汗,苍白的脸色却仍要强撑着帝王家的威严。

作为唐太宗李世民的嫡长子,李承乾的人生起点是旁人难以企及的巅峰。武德九年,他生于太极宫承乾殿,彼时父亲李世民刚刚发动玄武门之变,踏着血色登上权力的巅峰。江山初定,百废待兴,这位尚在襁褓中的嫡子,承载着李世民对稳定国本的殷切厚望。父亲以承乾殿为名赐他封号,寓意着继承乾坤、执掌社稷,这份沉甸甸的期许,自出生便如影随形,既是荣耀,亦是枷锁。

贞观四年暮春,太极殿朱红廊柱间垂下的锦幔被穿堂风掀起,八岁的李承乾跪坐在明黄褥垫上,听着鸿胪寺官员宣读册立诏书。龙椅上的李世民亲手为幼子扶正玄色冕旒,望着那双与长孙皇后如出一辙的凤目,眸中笑意几乎要漫出来。自此,弘文馆里每日都能见到太子伏案习字的身影,于志宁执卷讲解《尚书》时,他总将玉镇纸压着泛黄书页,指尖不自觉摩挲 “克勤于邦,克俭于家” 的朱砂批注;孔颖达讲授《春秋》时,他会突然举手发问 “郑伯克段于鄢,若以仁政为先,当如何破局”,惊得老学士抚须赞叹。每当太宗出巡洛阳,太极殿东厢的烛火总要亮到三更,少年太子批红时悬腕如松,朱笔划过奏疏的沙沙声,与阶下更漏声应和成沉稳的韵律。

变故来得悄无声息。贞观十年深秋,掖庭宫的白幡尚未撤净,李承乾的足疾便如附骨之疽般发作。太医署二十余位医正轮番会诊,开出的药方堆满椒房殿的条案,却始终止不住他日渐佝偻的脊梁。当他第一次拄着镶金檀木杖踏入朝堂,御史台某位新晋谏官的一声轻嗤,竟如瘟疫般在宫墙间蔓延。掖庭宫的宫娥私下议论 “瘸腿太子如何行祭天大礼”,尚书省小吏交头接耳 “龙椅恐难承其重”,这些碎语混着太医熬药的苦涩气息,在东宫寝殿里发酵成浓稠的绝望。

与此同时,魏王李泰的崇贤馆夜夜灯火通明。这位九岁便能赋诗的皇子,正带着五十余位学士编纂《括地志》,长安城文人墨客皆以能入馆为荣。太宗特赐他每月五万钱修缮书斋,赏赐的金玉器皿、珍奇典籍源源不断送入魏王府,某次甚至命人将洛阳行宫的《兰亭序》摹本专程送去。当李承乾倚着蟠龙柱,望着御辇载着李泰和太宗驶向终南山,指尖深深掐进檀木杖的螭纹,杖头镶嵌的东珠突然坠落,在青砖上撞出清脆的回响,惊飞了檐角栖息的寒鸦。

他开始用荒诞掩饰不安。东宫高墙内,鼓角声与胡笳齐鸣,李承乾将廊柱缠满毛毡,命宫人梳起突厥椎髻、身披膻腥皮袍,自己则执弯刀剖羊,血水浸透波斯地毯。他在帐中模仿突厥可汗发号施令,连突厥使臣见了都惊愕不已。夜幕降临时,太常乐人称心便踏着月光而来,二人对坐饮着西域葡萄酒,在丝竹声中彻夜长谈。这份逾矩的情谊很快传进太极宫,太宗拍案而起,金错刀将奏报劈作两半。三日后,称心被押往西市腰斩,十余名宫人亦遭牵连。刑场上飞溅的鲜血,成了割裂父子情分的利刃。

李承乾在东宫后苑筑起衣冠冢,碑上刻满悼念诗句。每当更鼓响起,他便抱着称心遗留的箜篌独坐墓前,烛火将他的身影映在石碑上,恍若孤魂徘徊。朝臣劝谏声渐密,于志宁手持《谏太子书》直指其非,言辞激烈处竟以商纣王、秦二世相喻。李承乾被触怒,暗中指使刺客埋伏于太傅归家必经的朱雀大街。那夜寒光乍现,若非侍卫拼死护主,白发苍苍的老臣恐已血溅青石板。消息传入太极宫时,太宗握着密报的手不住颤抖,案头未干的朱批晕开墨痕,那是前日刚写下的 \皇太子监国诏\。

与此同时,魏王李泰的王府车马云集,文人墨客日夜为其编纂《括地志》。某次家宴上,李泰突然泪洒衣襟:\儿臣百年之后,定当杀子传位九弟(李治)。\ 这番话经宫人辗转传入太宗耳中,帝王望着案头堆积如山的弹劾奏章,望着太子日渐疯魔的密报,终于在某个雨夜,缓缓铺开了新的储君人选名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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