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并蒂莲开,蝶影之谜(1/2)
夜色如墨,将苏州城浸泡在一片深沉的静谧之中。
出租车行驶在空旷的街道上,窗外的霓虹灯光被雨水晕染成一片片模糊的光斑,在姜芸苍白的脸上流转。她怀里紧紧抱着那个樟木箱,箱盖的棱角硌着她的手臂,传来一阵阵清晰的痛感,但这痛感却让她感到一丝清醒。
她的身体是一座正在缓慢崩塌的堤坝,每一次心跳,都像是在向决口又逼近了一步。灵泉枯竭后的虚弱感,如同附骨之疽,从内到外侵蚀着她的生机。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正像指间的沙,在一点一滴地流逝。
但她的精神,却前所未有地亢奋。
王桂香……
这个名字,此刻在她心中,已经不再是仇恨的符号,而是一个巨大的、充满了悲剧色彩的谜团。她想起王桂香在火场中那决绝的眼神,想起她塞过发簪时那句断断续续的“你娘的……对不起……”。
原来,那句“对不起”,不是为过去的背叛,而是为一份她并不完全理解的托付。她用生命守护的,不是一份私产,而是苏绣的“道”。一个一生都在嫉妒与算计中挣扎的女人,最终却以最纯粹的方式,完成了对这门艺术的献祭。
这何其荒谬,又何其悲壮。
姜芸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王桂香那张刻薄而憔悴的脸。她想,如果王桂香早知道发簪的秘密,她的人生,会不会有所不同?或许不会。命运的丝线,一旦织就,便再难更改。就像那半朵并蒂莲,缺憾本身,也成了它独一无二的一部分。
“姜芸,我们到了。”陈嘉豪的声音将她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车停在了合作社门口。院子里没有开灯,只有几间屋子里透出微弱的光,像一双双忧愁的眼睛。
姜芸推开车门,一股寒风夹杂着湿气扑面而来,让她忍不住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她用手帕捂住嘴,不敢让陈嘉豪看到那刺目的红色。
“我扶你。”陈嘉豪抢过她怀里的箱子,另一只手搀住她的胳膊。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羽毛,却又重得像一座山。
当他们走进院子时,几个还没睡的绣娘听到了动静,从屋里探出头来。看到姜芸的模样,所有人都惊呆了。
“姜姐!你怎么了?”
“你的脸色怎么这么白?”
绣娘们围了上来,七嘴八舌,脸上写满了惊慌和无措。合作社已经处在崩溃的边缘,她们的精神支柱,绝不能倒下。
姜芸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的腥甜,脸上挤出一抹平静的微笑。“我没事,只是去了一趟老宅,有点累了。大家早点休息,明天还有很多事要做。”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镇定。绣娘们看着她,虽然依旧担忧,但慌乱的情绪却奇迹般地平复了下来。她们默默地散开,回到各自的房间,但那扇扇门缝里,透出的灯光,却久久没有熄灭。
这就是姜芸。哪怕她自己也身处泥沼,她依然是那个能为所有人撑起一片天的主心骨。
回到自己的房间,姜芸几乎是虚脱般地倒在椅子上。陈嘉豪将樟木箱放在桌上,又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
“你先歇着,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心疼和担忧。
“不行。”姜芸摇了摇头,她的目光越过陈嘉豪,直直地落在床头柜上。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支旧发簪。
就是它。连接着母亲的过去,王桂香的死亡,以及苏绣未来的钥匙。
她挣扎着站起来,走到床边,拿起那支发簪。发簪的质地是普通的银,上面雕刻着一朵含苞待放的并蒂莲,因为年代久远,花纹已经有些模糊,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
陆老先生说,这是一个母亲的遗物。是母亲的。
她的指尖轻轻抚摸着那朵并蒂莲,冰冷的金属触感仿佛带着母亲的温度。她从未像此刻这样,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与母亲之间那道无形的血脉羁绊。她们素未谋面,却在命运的织机上,被同一根丝线紧紧缠绕。
“并蒂莲……”她喃喃自语。
她忽然想起了在陆老先生家,自己是如何补完那半朵莲花的——“莲心”。
她的心跳猛地加速。她用指甲,小心翼翼地探入并蒂莲花苞的缝隙。那里,果然有一个极其微小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凹陷。她用力一按。
“咔哒。”
一声轻响,发簪的簪身与簪头竟分开了。簪头是中空的,里面卷着一小卷薄如蝉翼的丝帛。
就是它!
姜芸的手颤抖着,将那卷丝帛小心翼翼地展开。丝帛极薄,几乎透明,上面空无一物,就像一块普通的废料。
“怎么会这样?”陈嘉豪凑过来看,也满脸困惑。
姜芸的脑海中,闪过陆老先生那句“用特殊染料写成,遇热方显”。
她拿起桌上的热水杯,将杯口凑近丝帛。温热的水汽缓缓升腾,袅袅地笼罩住那片空白的丝帛。
奇迹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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