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钟架崩（1/2）

冬雪压着制编钟营的青铜钟体，龙弈刚将十二件编钟按音阶挂在檀木架上，指尖敲过最厚重的 “黄钟” 钟体时，突然听见 “咔” 的脆响 —— 钟沿竟崩出道细缝，碎渣里裹着泛白的铅粒。他翻出阿婷父亲《制编钟秘录》，指着 “祭冬编钟需用纯青铜加锡锻打，掺铅则低温易裂，绝不可用” 的记载，再看钟架的榫卯处，竟嵌着半透明的冰楔，楔尖顶着钟架承重梁，按部落《守钟典仪》，冬季需用暖玉擦拭榫卯防冰裂，而今早的钟架，却连块暖玉的痕迹都没有。

“送编钟去祭钟楼的守钟人，到现在还没回来。” 阿婷抱着本烫金封面的《守钟典仪》跑进来，书页边缘沾着雪粒。她指着 “祭冬编钟需由守钟人持暖玉逐件擦拭，钟架需挂‘镇钟符’，符尾系暖玉坠” 的段落，突然发现营里待发的编钟，每架钟架都没挂镇钟符，反而在钟体内侧刻着极小的 “北境毁钟” 字样，刻痕新鲜，绝非旧痕：“萧衍的人连镇钟符都敢不挂，还敢在钟体刻字，像是……”

“像是故意让我们以为是北境人动手，忽略守钟人的异常。” 苏雅突然按住龙弈要抠冰楔的手，银簪挑过钟体崩裂处的铅粒，在雪光下泛出冷光：“铅遇低温会脆如玻璃，冰楔遇震动会膨胀，他们想让祭祀时编钟崩裂、钟架坍塌，再用刻字嫁祸北境，可这布局太刻意，像是……” 她话没说完，目光落在钟架旁的木盒上，里面装着本泛黄的牛皮日记，扉页写着 “守钟人老秦”，其中一页画着编钟崩裂的草图，旁注 “吾老矣，误将铅料混入青铜，愧对部落”，字迹苍老，却带着东齐特有的 “横细竖粗” 笔法，与部落守钟人惯用的 “肥瘦均匀” 字体截然不同。

营外突然传来缓慢的脚步声。赵彻的弓弩营扶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进来，老人穿着褪色的守钟人长袍，袍角沾着制编钟营的青铜屑，手里攥着块冰凉的暖玉，脸色比雪还白：“是我对不起部落…… 是我老糊涂了，把铅料当成锡料加进青铜里，还忘了给钟架涂防冰油，才让编钟成了废钟！” 他突然跪在地，暖玉掉在雪地里，发出清脆的响声，“东齐兵还说，只要我在日记上写是自己的错，他们就不伤害部落的孩子，可我…… 我现在才知道，这日记是他们仿我的笔迹写的，铅料也是他们偷偷加的！”

龙弈蹲下身，捡起暖玉，指尖传来温润的暖意 —— 是部落特有的 “血暖玉”，只有守钟人才能持有，玉身刻着守钟人的世代传承印记。他指着印记：“老秦伯，您的传承印记是‘钟形纹’，刻在暖玉内侧，可这玉的印记刻在外侧，是仿的吧？” 老人愣了愣，接过暖玉翻过来，果然没看到熟悉的钟形纹，眼里的愧疚突然变成震惊：“这不是我的暖玉！我的暖玉在…… 在祭钟楼的藏玉阁里，东齐兵说只要我按他们的话做，就把真暖玉还给我！”

项云的铁枪突然往钟架后一戳，枪尖挑出个藏在雪堆里的陶罐，罐里装着与钟体里相同的铅粒，罐底刻着东齐的 “萧” 字：“他们故意让你以为自己犯了错，好让部落人同情你，却忽略祭钟楼的真正危险 —— 你袍角的青铜屑里，混着祭钟楼藏玉阁特有的‘香柏木’碎屑，东齐兵怎么会让你靠近藏玉阁？” 老将军皱起眉头，指了指老人的手背，“您手背上的冻疮，是暖玉冻伤的痕迹，若没接触过真暖玉，怎么会有这痕迹？”

阿婷突然翻到《守钟典仪》的最后一页，上面写着 “冰楔需用真血暖玉的温度融化，铅裂的钟体需用暖玉粉末混合青铜液修补”：“是现任守钟人！肯定是现任守钟人发现您被抓，故意在您袍角撒了香柏木碎屑，还把仿暖玉给您，就是想让我们发现破绽！” 她突然想起什么，跑向钟架最底层，从 “应钟” 钟体里翻出张折叠的羊皮纸，上面是现任守钟人的字迹：“老秦伯被东齐逼，真暖玉在藏玉阁，钟架冰楔需暖玉融，速救！”

“祭冬酉时就要开始，我们得立刻行动。” 龙弈站起身，转向众人：“项老将军带百人去祭钟楼西侧的冰窖，东齐兵肯定在那藏了更多冰楔，想趁乱加固钟架隐患；凌丰，你跟我去祭钟楼藏玉阁救老秦伯的家人 —— 东齐兵抓了他的孙子，逼他就范；阿婷，你和苏雅重新制编钟，用纯青铜加锡，钟架涂防冰油，挂真镇钟符；赵勇，你留在营里，带着弓弩营守住编钟堆，以防东齐兵偷换真编钟。”

众人刚要动身，营外突然传来喧哗。一个部落青年跌跌撞撞跑进来，脸色惨白：“不好了！老秦伯的孙子在祭钟楼前哭，说老秦伯毁了编钟，好多人都围着他，要找老秦伯问罪！” 苏雅立刻掏出药箱里的小瓶，倒出点暖玉粉末递给老人：“您现在就去祭钟楼，把这粉末撒在钟架的冰楔上，冰楔会立刻融化，再告诉大家，东齐兵才是真凶！” 老人接过小瓶，攥紧拳头：“我这就去！要是部落人不原谅我，我就守在钟架旁，陪编钟一起！”

龙弈带着凌丰往藏玉阁赶，路上却见不少村民举着农具往祭钟楼跑，嘴里喊着 “要守钟人给部落一个说法”。凌丰刚要上前阻拦，龙弈却拉住他：“先去救孩子，老秦伯只有见到孙子安全，才能彻底放下心理负担。” 两人加快脚步，赶到藏玉阁时，正看到两个东齐兵举着刀威胁一个七八岁的男孩 —— 男孩怀里抱着块真暖玉，玉身的钟形纹在雪光下格外清晰。

“放下刀！” 龙弈大喝一声，铁枪如闪电般挑飞其中一个东齐兵的刀，凌丰趁机冲上前，将另一个东齐兵按在地上。男孩看到老人赶来，突然哭着扑过去：“爷爷！他们说你不承认毁了编钟，就杀了我！” 老人抱着孙子，泪水滴在暖玉上，转身对着龙弈深深一揖：“多谢首领救了我的孙子，我这就去祭钟楼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