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燕王会学谁(2/2)

李晨看着郭孝那“一切尽在不言中”的笑容,也笑了:“奉孝这是把难题,又推回给西凉自己了。也罢,只要西凉不与我为敌,能稳住建制,互为奥援,便足矣。至于董璋能否成霸业……那是他自己的造化。”

郭孝点头:“正是此理。盟友强一些,总比弱不禁风、随时需要我们去救要好。只要这‘强’,是在我们可控、互利的前提下。”

话说到这里,两人对西凉局势的评估和定位,已心照不宣。

李晨起身,走到悬挂的河套地图前,手指点在代表燕王慕容垂势力范围的区域:“西凉的事情,他们自己解决了。接下来,该看咱们这位北地的邻居,燕王慕容垂……要学谁了。”

“慕容垂与董琥不同。董琥是穷途末路,无路可退,身后还有父辈教诲触动良知。慕容垂雄踞燕州多年,兵精粮足,老谋深算,最善投机。如今他在河套陷入僵局,后方又有胡彪那个贪得无厌的隐患……选择,反而更多。”

“奉孝认为,他会如何选?”

郭孝盯着地图上风陵渡的位置,那里标注着铁弓坚守的防线,又看向代表李晨驰援部队的箭头,再看向东北方燕州方向,以及西北方代表胡彪草原势力的模糊区域。

“慕容垂现在,面前摆着几条路。”

“第一条,咬牙硬撑,甚至增兵,趁我大军未完全到位,铁弓久战疲敝,发动猛攻,试图在河套取得突破,扳回局面。这是赌徒之路,见效快,风险也最大。一旦不成,损兵折将,动摇根基。”

“第二条,壮士断腕,果断放弃河套已占部分地区,主力撤回燕州,稳固根本,避免与我军长期消耗。这是保守止损之路,面子上难看,但能保住实力。”

“第三条,”郭孝手指在燕州与河套之间划了划,“边打边谈,以战促和。在保持一定军事压力的同时,派出使者接触,试图在谈判桌上,为燕州争取一个相对体面的撤出条件,或者……划河而治,保留部分河套利益。”

李晨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地图边缘:“以慕容垂的性子,怕是既不甘心白白撤走,损了威望;又不敢真的倾尽全力,与我们死磕,怕后方不稳,怕江南、宇文卓渔翁得利。”

“所以,慕容垂最可能选的,是第三条路。而且,他的使者,恐怕已经在路上了。”

仿佛为了印证郭孝的话,帐外忽然传来亲兵的禀报声:“报——!布政使,郭先生!营外抓获几名形迹可疑之人,自称是燕王使者,有要事求见!”

帐内,李晨与郭孝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然之色。

郭孝抚掌轻笑:“看,说来就来了。”

李晨也笑了笑,对帐外道:“将人带进来吧。记得,搜干净身,确认无误。”

吩咐完,李晨坐回主位,郭孝也回到客座,重新端起那杯已微凉的茶。

“主公打算如何谈?”

“河套,我要定了。慕容垂若识趣,肯体面撤走,我可以给他一些台阶下,甚至在某些边贸、互市上做些让步。若还想讨价还价,保留地盘……那就让他看看,是我的蜀地精锐刀快,还是他燕王的守城意志坚,亦或是……”

“亦或是草原上,那位收了钱却不办事、正等着加码的胡彪驸马,翻脸翻得快。”

“胡彪此人,贪婪无度,反复无常,是一把双刃剑。用得好,能让慕容垂寝食难安;用不好,也可能伤及自身。不过眼下,用来给燕王添添堵,施施压,倒是正好。”

脚步声由远及近,帐帘再次掀起,亲兵押着三名被除去武器、蒙着眼睛的人走了进来。

李晨挥挥手,亲兵扯下三人眼罩。

为首的是个四十余岁的中年文士,面容清癯,眼神镇定,虽被押解,举止仍保持着礼节,对着主位的李晨躬身一礼:“燕王帐下幕僚,陈平,奉我王之命,特来拜会李布政使,商议河套之事。这两位是我的随从。”

陈平?

李晨心中一动,这名字倒是耳熟。

不过此刻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

李晨没有让座,目光平静地看着这位燕王使者,开门见山:“燕王想怎么谈?”

陈平似乎早料到李晨的直接,也不绕弯子,再次拱手,不卑不亢:

“我王之意,河套之争,涂炭生灵,非两家之福。今特遣平前来,愿与布政使划定疆界,息兵止戈,共保北地安宁。不知布政使……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