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章 交割居庸关(1/2)
金陵,镇国公府,望江楼。
春江水暖,烟波浩渺。
楼阁顶层,轩窗大开,江风带着湿润的水汽和淡淡的桃花香拂入,吹动案几上摊开的信笺。
信笺纸质硬挺,盖着燕王府独特的玄鸟火漆印,字迹仓促却力透纸背,透着一股难以掩饰的焦灼与恳求。
杨素斜倚在铺着软锦的湘妃竹榻上,一身宽松的月白常服,手里把玩着一枚温润的羊脂玉如意,目光却落在窗外浩荡的江面上,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那笑意,三分玩味,三分了然,还有四分属于江南霸主特有的、隔岸观火的从容。
荀贞坐在下首的酸枝木圈椅上,正仔细阅读着另一份来自北地的详细情报汇总,上面记录了西凉董琥自刎、宇文卓狼狈东撤、河套僵局以及潜龙对燕王提出的苛刻条件等最新动态。
荀贞读得慢,看得细,时不时端起手边的雨前龙井啜一口,神色平静。
“文若啊,”杨素忽然开口,声音温和,带着江南特有的软糯腔调,话里的内容却一点也不软。
“慕容垂这老小子,到底是撑不住,求到咱们门上来了。你看看这信,字里行间,又是叙旧情,又是讲大义,什么‘北地安宁关乎天下’、‘念及姻亲之谊’、‘唯公德望足以服众’……啧啧,好话说了几箩筐,就差声泪俱下了。”
荀贞放下情报卷宗,接过杨素随手递来的燕王亲笔信,快速扫了一遍,脸上也露出一丝淡淡的笑意:
“燕王这是真急了。李晨那条件,确实够狠。河套全境也就罢了,还要飞狐陉、居庸关,这是要把燕州南大门撬开一半。慕容垂能忍到现在才来找主公,已是城府极深。”
杨素用玉如意轻轻敲打着手心,眼神转向荀贞,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文若,你说说看,咱们若是出面,调停了这档子事……能得到什么好处?”
“主公,调停此事,好处自然不少,且是多方面的。”
“哦?细细说来。”
“其一,彰显我江南超然地位与影响力。”
“如今天下,宇文卓挟持中枢却接连受挫,威信大跌;潜龙李晨虽崛起迅猛,毕竟根基尚浅,且树敌不少;燕王慕容垂雄踞北地,如今却陷入困境。此时,唯有主公坐镇江南,兵精粮足,稳如泰山。若能成功调停河套争端,让潜龙与燕王各退一步,天下诸侯便会看到,关键时刻,是谁的话还能管用,是谁的面子还能值钱。这‘天下仲裁者’的声望,千金难买。”
杨素微微颔首,示意荀贞继续。
“其二,两边落人情,为日后铺路。”
“对燕王慕容垂,我江南雪中送炭,出面斡旋,保其主力不失,免其割让两处要害关隘(至少保下一处),这是实打实的恩情。慕容垂此人最重利害,也记仇记恩,将来在北方,总得念着咱们这份情。对潜龙李晨,咱们出面,给了他一个体面下台阶的机会,避免其陷入长期战争泥潭,损耗春耕人力,同样是一份人情。李晨与郭孝都是聪明人,懂得权衡,这份人情,他们也得认。”
“长期战争泥潭?损耗春耕?”
杨素精准地抓住了荀贞话里的关键点,眼中精光一闪,“文若的意思是……”
“主公,您看看这时节。已是仲春,北地虽冷,也该准备春耕了。河套那边再打下去,拖到春耕时节,李晨从蜀地、晋州调来的援军要不要回乡种地?铁弓部下那些士卒,家里有没有田?仗打输了,丢地盘;可春耕耽误了,来年没饭吃,那是要饿死人的!郭孝号称‘鬼谋’,算无遗策,岂会算不到这一点?”
“依贞看,郭孝开出那么离谱的条件,未必是真想一口吞下飞狐陉、居庸关,更可能是漫天要价,等着燕王坐地还价,或者……等着第三方出面给台阶下。真要继续打,以潜龙目前士气、兵力、盟友态势,不是不能打,但打赢了,河套一片焦土,春耕全废,还得驻防新占地,消耗巨大。郭孝那等人物,若真有把握迅速拿下河套并消化,早就动手了,哪里还会给燕王三天时间考虑,又哪里会容陈平来回传话?贞料定,郭孝心里,其实也不想打了,至少不想在春耕前后大打。”
杨素听罢,抚掌轻笑:“有理!有理!郭奉孝啊郭奉孝,你这是既想拿足好处,又不想耽误农时,还不想显得自己退让,所以等着别人递梯子呢!”
“那咱们江南,就做这个递梯子的人。”
“正是。”
“所以,这调停的好处之三,便是实实在在的利益交换。”
“我们可以修书一封给郭孝,点明春耕要害,给他一个顺坡下驴的理由。同时,也替燕王讲讲情,关隘嘛,要一个居庸关,差不多可以了,飞狐陉还给燕王,也算给慕容垂留点体面,不至于逼得狗急跳墙。这样,潜龙得了河套和居庸关,实惠到手;燕王保住了飞狐陉和主力,勉强能下台;咱们江南,则收获了双方的人情和仲裁者的声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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