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隋炀帝”是谁?(1/2)
李晨那句“步秦始皇、隋炀帝后尘”的话,如同九天惊雷,在寂静的书房内炸响。
将所有人从对宏伟蓝图的狂热幻想中,狠狠拽回了冰冷坚硬的现实地面。
秦始皇,在场众人皆知。
书同文,车同轨,北筑长城,南征百越,一统六合,功盖千秋。
然其晚年苛政,徭役繁重,戍卒叫,函谷举,偌大帝国土崩瓦解于顷刻之间。
长城巍峨依旧,可大秦何在?这教训,史书斑斑,读来令人心悸。
可“隋炀帝”是谁?
郭孝、苏文、墨问归乃至老钱,都露出了茫然之色。
大炎之前是前赵,前赵之前是混乱的南北朝,再往前才是短暂的大晋……史书所载,似乎并无一个国号为“隋”的大一统王朝,更遑论一位因修运河而亡国的“炀帝”。
书房内落针可闻,只有众人困惑而沉重的呼吸声。
李晨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这个时空的历史轨迹与他所知并不完全重叠,“隋”或许不存在,或许国号不同,但类似的教训,在历史的长河中,定然以不同的面貌上演过。
李晨定了定神,知道自己必须给出一个解释,一个既能说明白那沉重教训,又不暴露自身最大秘密的解释。
沉吟片刻,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追忆与反思的意味:
“或许……是我记混了某本野史杂谈,或是前朝某个短暂王朝的隐秘旧事。名称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事。”
“我说的这位‘炀帝’,姑且这么称呼吧。其人也曾雄才大略,继位时国力堪称强盛。其最大功业,便是倾举国之力,开凿了一条纵贯南北、连接数大水系的大运河,意图‘控扼天下,通漕利商,功在千秋’。”
李晨的描述,让郭孝等人下意识地联想到了刚才老钱勾勒的“潜龙河”蓝图,心中都是一紧。
“运河构想,不可谓不高明。若能成,确为万世之利。”
“然此帝急功近利,好大喜功。为求速成,不顾农时,不惜民力。数百万民夫被强征,自带干粮工具,在皮鞭驱役下,于严冬酷暑中开山挖河,死者枕藉,白骨盈野。”
“国库积蓄,为供工程,消耗一空。沿途州县,为凑足钱粮民夫,横征暴敛,民不聊生。”
李晨的叙述,仿佛带着血腥与哀嚎,让书房内的温度都降低了几分。
郭孝、苏文脸色发白,他们精通政务,太清楚这样规模的强行征发意味着什么。
“运河,最终是凿通了。”
“龙舟可直下江南,漕粮可北运京师,南北货物往来便利。然运河两岸,已是饿殍遍地,怨声载道。此帝犹自巡幸江南,极尽奢华。”
“最终,民怨沸腾,烽烟四起,强盛帝国,二世而亡!那条耗尽无数生命、寄托着‘千秋功业’的运河,通航之日,便成了帝国崩塌的丧钟!”
“诸位!前车之鉴,血迹未干!秦始皇修长城以御外侮,本意是保境安民,结果如何?”
“这位‘炀帝’开运河以利天下,本意是富国强兵,结果又如何?非是长城无用,非是运河无益!而是他们罔顾民力之极限,漠视百姓之生死,在错误的时候,用了错误的方法,去追求一个看似正确的目标!最终,功业成了墓碑,善政化为暴政,强国沦为焦土!”
李晨深吸一口气,手指重重地点在地图上那个朱砂标记——“黑石岭出口”:
“今日,我们面对这条地下巨龙,这可能的‘潜龙河’,难道不该扪心自问吗?我们的根基,比之一统六国后的大秦如何?比之那位‘炀帝’继位时的强盛王朝如何?”
“我们的民力、财力、粮草、外部环境,可能支撑我们在维持春耕秋收、保障军备边防、安抚新附之地、应对四方强敌的同时,再发动数万乃至十数万民夫,耗时数年甚至十数年,去开凿这样一条浩大工程吗?”
一连串的问题,如同重锤,敲打在每个人心头。
方才被宏大蓝图激起的狂热,彻底冷却,取而代之的是冷汗涔涔的后怕与深入骨髓的反思。
是啊,潜龙看似发展迅速,但底子依旧单薄。
晋州新附,河套待垦,西凉是盟友非直辖,蜀地是姻亲需维系,朝廷、宇文卓、燕王、江南……四周强邻环伺,哪个不是虎视眈眈?
此刻若举全力于一项旷日持久的超级工程,无异于将自身最脆弱的软肋,暴露在所有敌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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