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此,舆论送了他一个外号——贾苍鹰。
上一个号苍鹰的人叫郅都。
大名鼎鼎的酷吏!
曾奉汉景帝之命,逼杀废太子临江王刘荣,因此为窦氏所恨,景帝死后,为窦氏诛杀。
更重要的是——郅都是法家的。
这就约等于开除了他的士大夫籍贯。
贾种民心中自然是愤恨的。
艹!
搞得好像吾还需要尔辈认可一样?
一群成天嘴上嚷嚷仁义礼法,实则背地里男盗女娼,汲汲于功名利禄的穷措大!
设使孔子复生,孟子重生,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开除出儒籍——二三子,可击鼓而攻之!
好在,当今看这些孽障也不顺眼。
贾种民的眼睛,扫过那些虽然混在开封府铺兵和街道司卫士群里,但依然能一眼认出来的锐士。
“合该尔辈,今日为棍棒所制……”贾种民心中不无得意。
他早看不起,那些整天之乎者也,满肚子机关算计的士人了。
他们不是说自己是苍鹰?是法家的人吗?
好!
甚好!
我贾种民就投法!
就当一回商韩二圣的徒子徒孙!
当然了,这些话,贾种民也不敢说,只能憋在心里头。
但,却早已悄悄的付诸实际行动了——这些年来,他屡次用‘真定散人’的马甲,投稿汴京义报。
讲法、肃法、谈法。
当然,用的是儒家的仁义道德那一套来包装。
外儒内法嘛。
两汉就已经玩烂了的套路。
何况,当代士人,推崇‘我注六经,六经注我’。
圣人微言大义,吾悟了!
于是放心大胆的往圣人之书里塞私货,这叫——代圣人而言。
什么老庄、释佛之说,纷纷融入。
再加一个商、韩,也没有问题。
“且……”他抬头看向前方那堵一丈高的高墙。
百余名禁军,站在高墙前,形成人墙,将人群拦在墙外十步。
“此番科举,可是有两成以上的合格进士,系出开封府公考吏员!”
这才是他贾种民认可的,真正的自己人。
都是做过事,能做事,也会做事的。
而不是那些,平日里摇头晃脑,只会背圣人经义,只知道写诗词歌赋,只懂喊礼法仁义,真的去当官了,被几个胥吏就能耍的团团转,甚至被胥吏骑到脑袋上,作威作福的腐儒!
在贾种民眼里,这些才是自己人!
才是值得尊重、爱护的人才。
而不是那些连面都没有见过,没有共同追求和利益的所谓‘读书人’。
可笑府尹钱勰,身在宝库而不自知。
竟缩在府衙,不敢出来!
真真竖子!
丢尽了钱文僖公(钱惟演)的脸!
不过这样也好……
贾种民迈步走到高墙前,高高举起手中的圣旨,在数十名铺兵的簇拥下,走进禁军搭起来的人墙中。
然后,他朗声说道:“开封府街道司臣种民,奉圣旨,准牒敕,张榜公示元祐三年戊辰榜礼部会试合格贡生名单!”
随着他一声令下,早有准备的铺兵们,就已经搭起梯子,爬到了墙上,将早就熬煮好的糯米浆,刷到墙面上。
接着,一张被卷起来,装在一个长长的漆木盒中的特制的黄麻纸,便被人郑重的取了出来。
这个时候,已经爬到了墙壁上的铺兵们,接过了下面的人递来的鞭炮。
并将之挂到了早就竖起来的竹竿上。
伴随着鞭炮噼里啪啦的爆炸声。
那卷巨大的长长的黄麻纸,就已经被铺兵们整齐的贴到了墙面上。
瞬间,无数目光都聚焦到了墙上的榜文。
“元祐三年戊辰榜会试合格名单……”
“第一名:谢潜!”
“第二名:许光凝!”
“第三名:石公辅!”
在鞭炮的硝烟中,无数士人念着榜文上的名字。
然后……
“谢潜是何人?!”
“石公辅又是哪个?!”
前三名有两个人的名字,连听都没有听过!
尤其是第一名谢潜,甚至没有文章诗词,在士林中传播过。
于是,众皆议论。
但还好,毕竟省试的名次,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不重要。
因为,省试其实只要合格就行。
合格了,就是进士!
等于砸开了当官的路,真正进士们决定前途命运的,还是殿试。
历代科举中,不乏省试名次靠后,最后却在殿试逆袭的例子。
所以,尽管许多人都对前三名,乃至于前十名出现了大量士林陌生的名字,感到震惊。
但他们也只是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