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领身旁的奥吉布瓦女子突然对着李漓尖声高喊,语调急促如鸟鸣,双手挥舞着,似在演一场无声的戏剧:她先猛地张开双臂,又迅速指向脚下,手势流畅而急切,仿佛在拼命讲述某个重要的故事。
李漓听不懂那一连串叽里咕噜,只觉得满耳是碎裂的羽毛在拍打。他皱着眉回头问凯阿瑟:“她在说什么?听起来真像是树顶上那些鸟在吵架……凯阿瑟,你听得懂她说什么吗?”
凯阿瑟眯起眼,紧盯着那女子的嘴形与动作,低声答道:“她会说一点我们德纳人的话。我听懂了几句话,她身旁的是她的父亲,也是他们的首领。他们不想打,只是路过。”她顿了顿,又道,“张开双臂是‘停战’,指向地面是‘别靠近’。她在求我们别靠过去。”
李漓闻言,猛然举起右手,沉声道:“所有人,不要动!”
这一声并不高,却像石子落进林中静湖,激起涟漪,也打碎了隐隐将爆的杀意。所有人顿时止步不前,攥紧兵器的指节微微发白,却没有人轻举妄动。空气仿佛被瞬间抽空,寂静得只剩风穿过枝叶的沙沙声,以及几声恍若回应的鸟鸣。
李漓低声对凯阿瑟说:“你告诉她,我们也不想打。不如这样,各走各的路。”
凯阿瑟点头,仿照那女人的手势,也张开双臂,指向地面,嘴里也叽里咕噜地说了一通。
那奥吉布瓦女子凝视她片刻,随即俯身靠近首领,在他耳旁低语。她脸上的警觉尚在,但眼神已不再锐利,多了几分迟疑与不确定。首领听完,没有言语,只是深深望向李漓,眼神如老鹰盘旋,似在判断猎物是否值得扑杀,还是干脆绕开。片刻后,他忽地抬手,做了个果断的手势——退。奥吉布瓦人无声地开始撤离。他们行动轻得几乎没有声响,像林间习惯潜伏的猛兽,又如被风惊动的鹿群,警觉却克制。一边后退,一边目光始终不曾离开李漓等人,不信任、不敌意,却也未曾放下戒心。羽饰与骨片在阳光中微微闪动。他们像雾一般一个接一个没入林间,身形掠过藤蔓与树影之间,仿佛从未存在。只剩下几枚草叶在微风中弹动,仿佛为这段无声的交锋留下短暂的记忆。那棵中箭的杉树仍在微微震颤,如同尚未平息的心跳。
李漓沉默片刻,望着奥吉布瓦人消失的方向,缓缓收回手掌,转头对身后的众人说道:“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
所有人松了口气,赫利从后方走上前,擦着汗:“接下来,怎么办?他们会不会去叫援兵?”
“什么怎么办?”伊努克冷冷地回应,她的目光如冰刃,握着铁矛的手还没松开,“原地休息,等他们离开,我们再走。北地规矩:别追未知的影子。”
“或许,我们换条路走更安心。”乌卢卢说道,她的小脸皱成一团,像个警觉的小狐狸,“他们人多,我们别惹麻烦。”
“我们也可以尝试,去抓住他们,押着他们,让他们带我们去他们的村子,他们看上去并不勇敢!”格雷蒂尔冷笑着说道,他的铁斧在手上转了个圈,眼睛里闪着海盗的狡黠光芒,“我们有铁器,他们只有石头和骨头,一冲就散!或者和上次一样,这个山谷,然后把他们的男人们都骗出来,再放把火烧死。”
“不如,我们先原地休息吧!”蓓赫纳兹的目光扫过众人,带着女性的精明,“不过,我们可以尾随他们的足迹,去看看他们的村落,等搞清楚他们的情况,再做下一步打算。”
“我们是来新世界建立殖民地的,这能用和平来实现吗?”格雷蒂尔耸耸肩,反问道,“这些野人看着就软弱,诺斯人可不会手软。”
“上兵伐谋!”李漓淡淡说道,他的眼睛望着奥吉布瓦人消失的方向,若有所思。
“又是震旦人的西里古怪的话,什么意思?”格雷蒂尔挠挠头,一脸困惑。
“能用威压胁迫或利益平衡来实现征服时,没必要滥用暴力!”李漓回答,“确实可以跟着去看看他们的村子,这些人应该并不争强好斗,或许正是我们立脚的好地方。交换工具、分享知识,说不定他们会欢迎我们。”
众人纷纷点点头,不再多说。赫利哼了一声:“对,这才是开拓者正确的方法。”
伊努克则低声对她的族人说了句图勒语,大家开始放松警惕。
“我就没见过不好斗的人……”乌卢卢小声嘀咕着,像是在跟风抱怨。她从怀里摸出一块硬得像石头的肉干——“咔哒”一声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找了块石头坐下,慢悠悠地啃了起来。咔嚓咔嚓的声音在林间回荡,像一只蹲在树根边偷食的松鼠。
李漓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下,笑着问道:“你怎么啦?”
“不是说要等一会儿再跟上去吗?难道要站着干等吗?”乌卢卢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