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楞飞起,惊叫四散,整个森林仿佛都被这一声喝止震住。
奥吉布瓦人齐齐一震。李漓的目光笔直地锁住那名奥吉布瓦女首领,眼神如剑,不带半分犹豫。他缓缓迈前一步,盯着她,不再重复命令,只以沉默的压迫逼迫回应。那女人怔怔几息,终于停下脚步,转头对自己的族人迅速说了几句话,语速不快,却句句如令,语调中带着一种久居上位的冷峻。
凯阿瑟叽里咕噜地和奥吉布瓦女人说了几句话。奥吉布瓦女人吐出几个咕噜咕噜的重音,带着警告。奥吉布瓦人们彼此望了望,神情依旧愤怒,牙关咬紧,拳头颤抖,但终于,没有再踏出下一步。他们站在原地,骨矛与石刀缓缓垂下,喉中仍传出沉的低沉的喘息声,像尚未平息的火焰。一场原本即将溃堤的屠杀,就此被强行遏止,悬在血与火边缘的森林,再次陷入压抑的沉默。
“把这些易洛魁人都给我绑起来!”李漓大声命令,语气冷硬如铁。
队伍立刻上前动手,用鲸须绳和鹿皮带将那些投降者一一捆缚。手腕被反绑在背后,绳索深深勒入皮肤,发出“吱吱”的紧绷摩擦声,汗水与血渍染上缠绳,浸出一种野性而压抑的腥气。易洛魁人低垂着头,或咬牙不语,或惊惶颤抖,却无人反抗。那位女首领被两名图勒女猎手押上前来,她没有挣扎,只静静站着。手臂被反扭在身后,骨珠在她腰间轻响。皮绳束紧的瞬间,她眼神如刀般掠过李漓——仍旧是狼的目光,锐利、不屈、冷而沉默。她像是一头认命的母兽,被捆,却仍在观察敌人,随时准备记住、等待、反扑。但她没有反抗。
忽然,奥吉布瓦人的女首领快步走向那名倒卧血泊的年长战士,扑通一声跪下,一把将他抱入怀中。她原本紧绷的神情在那一刻崩塌,压抑的哽咽终化作失控的痛哭。男人胸前的创口如裂开的峡谷,血早已凝结成暗红,染透了胸膛与兽皮。他的眼神已近涣散,气息若有若无,生命如残火般跳动着微光。但在最后那一刻,他艰难地抬起手,向李漓微微招了招。李漓沉默不语,将手中的剑收回鞘中,疾步走近,蹲下身。
那位老首领颤颤巍巍地握住李漓的手掌,将之一点点引向自己女儿的手中——动作迟缓却异常坚定,仿佛用尽余生最后力量将一段命运托付于他人。老首领嘴角浮现一抹坚毅的笑意,像是在风中望见彼岸的宁静。下一刻,老首领的瞳孔渐渐失去光芒,头缓缓歪向一侧,静静地伏倒在女儿怀里,再无声息。风自林梢而下,拂过枝叶,发出轻柔如低语的沙响,仿佛森林本身也在屏息,为这位倒下的战士送行。
奥吉布瓦人的女首领仰天长嚎,哭声如狼,苍凉而破碎,划破原始森林的沉寂,唤醒了沉睡的树神,也唤醒了一段将被铭记的转折。然而,奥吉布瓦人的女首领始终没有放开李漓的手——如她父亲所愿,她紧紧握着,泪水混着血迹,在掌心间温热交融,传递着一份无法言说的承诺与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