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啊……你,还真是个执着的好船”
话音落下,他缓缓低头,眼神从空无一物的门转向脚下,双目一片空洞,仿佛落入另一个不属于这场演出的剧本中
与此同时,众人被水门轻柔地吞入,如坠入一场沉沉的沉梦
等最后一缕雾气彻底散去,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处陌生而幽静的空间中
这是一艘船的内部——却又仿佛不是
走在这间巨大而静谧的船舱内,第一感受并不是潮湿,也不是颠簸,而是一种如同梦境结构般的不真实感
四周由青铜与裂纹老木构成的船壁悄然渗出淡淡水汽,每一块板面仿佛都印刻着某种失落的轮廓,
那是被遗忘之人、被潮水带走的命运,凝固于此的倒影
灯光来源是一盏吊灯,悬于天花板正中央,幽蓝色的光如月下潮影,
柔和却并不温暖,像是梦魇在夜半吐出的一颗光之种子
它没有电缆连接,没有火油痕迹,却恒久亮着,发出低到几不可闻的微鸣,如同深海的心跳
“……这里是哪里?”艾琳颤声问道,声音打破了片刻的静默
“迷失者号”司命缓缓出声,他站在众人前方,面容如旧帆一样沉稳
“它不是船,也不是领域……它是——介于梦与现实之间的一片漂流之域”
“是我‘唤’出来的”他回头看他们,“你们可以把它理解为……某种意义上的私人领域,或者,更贴切一点——‘我的一场梦’”
众人神情各异穆思思环顾四周,目光复杂;
鲁道夫蹙眉望向那盏灯,神情警惕;
段行舟哼出一声痛意,被藤宫澄小心扶到舱室一侧的床榻上
“这里可以疗伤、可以休息,但……”司命语气微顿,转头望向船舱深处
“不要乱走”
他指向舱室另一侧,一道沉重的黑铁门静静伫立,那门与四周船舱构造格格不入,
铁面覆有密密麻麻的锈迹与水渍,如被深海泡过千年
“那扇门,通往甲板”
他语气平淡,却不容置疑
“不要试图打开它不要靠近不要去听它的声音”
“这艘船,有些部分……不欢迎你们”
王奕辰脸色微变,本想反问,却在对上司命那道淡然无波的眼神时默默闭了嘴
维拉此刻正扶着林婉清就坐,一道淡金光从她指尖流入对方胸前脉络,
那是修复秘诡的最低等级治疗,但在此刻,却宛如天使的一线安慰
她看向司命,目光带着不加掩饰的疲惫与敬意:“我能稳住她的神志,但……她的身体,需要真正的医治”
“我知道”司命点头,随后转身看向舱底那道下沉的螺旋梯
“这艘船,有自己的船医”他说得轻巧,
却像是在述说某种神话故事,“也许是活人,也许是死人”
“也可能,他早就忘了自己曾是个医生”
他嘴角微扬,“但他总还能聊点医疗相关的事——我去找他,顺便……看看有没有点吃的”
他走到阶梯边,步伐平稳而不疾,仿佛整艘船的晃动节奏都贴合了他的脚步
在他踏下第一阶前,身后有人低声问:“这里安全吗?”
“如果连梦都不肯给你一个港湾,那你就只能葬身风暴了”
他没有回头,只留下这句轻飘飘的话语
他消失在船底的黑暗中,脚步声与吊灯微光一同渐行渐远
而那盏吊灯,在他离开之后轻轻一晃
咔哒
微不可闻,却如同梦境之门,轻轻扣响了第二道帷幕
船体微微震颤
像是一头沉睡在遗忘海域最深处的巨大生物,缓缓翻身,带起一圈几乎不可察觉的梦之涟漪
司命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在下层通道后,幽灵船舱陷入短暂的静谧
不是压抑的死寂,不是紧张的静默,而是一种介于清醒与沉眠之间的空白
仿佛这艘船真正属于的,是梦,而不是现实
众人静静坐在床铺边,动作各异,却都带着疲惫沉重的共同气息
有人靠墙闭目养神,仿佛在强迫自己逃离现实一瞬;
有人默默擦拭手臂上的血迹与残留的线痕,像是在抹去刚才剧场中那段近乎非人的经历;
也有人只是怔怔地看着头顶那盏吊灯,那晃动的光影像催眠,又像是某种无声的注视
那盏幽蓝色的吊灯低垂于穹顶,宛如一只深海之眼,
垂落冷光,映照出众人各自沉陷的孤岛
灯光不强,却仿佛能够浸透皮肤,缓慢而温柔地渗入血液,
让每一次呼吸都带上一种潮水般的平静
维拉坐在段行舟床边,盘膝而坐,缓缓为他的伤腿重新固定绷带
她的动作不快,却极为细致,手指偶尔掠过段行舟的膝盖时,会感受到一阵明显的颤抖
她并未抬头,只偶尔瞥一眼远处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