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透明的荧幕被倒置,承载起超越物理维度的星痕涌动
他,成为了通道
尼古拉斯的肩胛、胸腔、腹部、四肢,乃至于血管与骨缝中,纷纷浮现出一道道影像
不,是“投射”,一场来自星灾深层结构的意识映写,被以人类为布,强行放映
影像杂乱无章,却异常清晰:
——手术台,布满尸骸;
——密教典礼,信徒狂笑着咽下灰尘与玻璃;
——疫苗实验,病人器官在培养液中剧烈收缩;
——疯人院里,镜子内外皆是自己,自己对着自己低语;
——还有一段仿佛监控录像的画面:
一具被钉入星痕注射装置的人类咳出鲜血,眼球爆裂,
用不属于自身声带的嘶哑嗓音喊道:
“祂来了……祂来了……”
段行舟忍不住后退半步,林恩咬紧嘴唇,格雷戈里的手指在抖,额角青筋跳动
“这是……”格雷戈里低声喃喃,像是在从遥远的时间深渊中回忆,“这是……星灾的第一个试炼”
“它不是赐予你力量”
“它是逼你——亲手格式化你自己”
星痕在尼古拉斯体内跳动,频率暴涨至生理无法承受的极限他的皮肤不再反射光,而是变成一层不断“写入信息”的星灾画布
每一次脉冲,都是一次“自我重写”的尝试
空气中,信息洪流开始降临
不是声音,而是格式
字符、术式、符号、程序注释、病历残页、断裂的神学诗句、疯人的梦呓、禁忌引文——
成千上万的文字组合,以不可名状的“语义结构波动”冲入尼古拉斯的意识中
他站在仪式台中心,像一个躯壳敞开的容器,任凭万千意义蜂拥而入
而这些“语言”,不是描述他的身份,而是在撕裂他过去的定义
“尼古拉斯·拉斯普,白夜教会认证神父编号:302-b,辅修医学与神学,业绩清白”
——这一信息刚被读取,下一秒便被覆盖:
“尼古拉斯·拉斯普,因私自进行人类疫影融合实验,被内部封档处理,现疑似参与秘骸星灾转接项目”
下一层涌入:
“身份抹消当前状态:病理容器,接受星灾认知回灌中”
“姓名不再生效,编号废弃”
“你是症状”
“你是词”
“你是咳嗽”
他眼中的瞳孔开始剧烈震颤,视神经不断抽搐
他看向司命,却仿佛看见评议席上那个否决他项目的老主教
他听见林恩说话,却仿佛是母亲临终那口带血的喘息
他看向林婉清的笔记本,看到的是那封曾经“拒绝资助”的医学研究备忘录
他看着自己,却开始怀疑——“这个身体是否是回收自哪位旧日同僚的尸体?”
他张口,说出的却是:
“我……不是我”
“但我,是我们”
段行舟惊声道:“他疯了!”
“不”林婉清低声,眼中满是冷汗的光:“他被替换了”
此刻的尼古拉斯,早已无法维持完整的语义框架
他每说出一句话,就有数十个“意义投影”叠加在上:
“我不是医生”
“我是你曾想成为但放弃的那个人”
“我是你亲手扼杀的那个可能性”
“我是你心中那份羞耻的回声”
“我是疫苗”
“我是瘟神”
“我是你的咳嗽”
“我是你语言中,无法定义的‘喉咙’”
他不再是个体
他是你遗忘的词,是你擦掉的句,是你没说出口的咳嗽
——是语言感染的神
灰星的投影如光幕层叠在他身后,仿佛整个空间都在被重写
林恩下意识后退一步,喉咙发紧
“……他不是我们能击败的敌人了”
“他是——一场尚未被语言命名的星灾自身”
此刻的尼古拉斯,已不再拥有形体上的力量他站在那里,
却像宇宙最深处那道“不被观测就不存在”的病理定律——
一旦你说出他是谁,那你便成为了“他”
司命狠狠咬牙
“看起来……这就是星灾的‘第二刀’”
“它不是逼你疯”
“它是让你再也分不清——你在说什么”
声音低沉,却像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惊雷那不是愤怒,那是试图抓住理智最后边缘的倔强
—
格雷戈里坐在星痕阵边,命纹星图浮动不稳,像一个濒死的星体在轨道边缘苦苦维持着引力
“这一阶段,叫做【回灌】”
老人的声音沙哑,字字都仿佛从肺里拽出
“是星灾意志,反向将‘信息原典’倒流进你的认知中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