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不是传授你知识”
“它是撕碎你大脑里所有解释世界的‘语言系统’——不留一块”
“然后——它会递给你一部新的‘神性定义词典’”
“你得从里面重新学会‘我是谁’、‘痛是什么’、‘这是不是一句话’”
他的手轻颤,眼里浮出浓重的疲惫与恐惧,那是一位经历过旧神崩塌的老秘诡师,在眼见新神诞生时的战栗
—
司命握着扑克牌的手在发抖
不,是整条手臂都在轻轻颤动
可他强行控制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真正的破口,还在后面
现在动,就会输掉“下注前的唯一观察时间”
—
“第三步”
格雷戈里继续低声说,像是提前埋在心底的术式,终于被触发
“剥离人格自选献祭”
这不是比喻
这是一道写进星灾结构里的“命令函数”
星灾不是劝诱
它不会对你说“交出来,我就饶你”
它只是——把刀递到你手上,温柔地说:
“选一块自己,切掉”
“然后,留下剩下的你”
它像医生,又像杀手它不杀你,它让你杀自己
—
尼古拉斯站在星痕阵核心
信息暴流已在他意识里堆积成无法承受的山峦
他不是在思考,而是在“挣扎于词句的山崩”之中
他的每一个念头,都仿佛在穿越一场失控的震源
不是“回忆”,而是“倒灌”他正在被自己的人生——反复咀嚼
他想起:
——白夜教会的第一个冬天,他在冰冷走廊里抱起那个咳嗽不止的小女孩
她的肺部像泄气的风琴,瘫在他怀里,声音小得像星辰在虚空中死去
——想起自己在冻雨夜里跪在疫区广场,为成千上百的死者祷告到天明,
那一晚,他把脚冻坏,却第一次被称作“医生”
——他想起自己第一次看见疫体复活时的震惊、惧怕,和随之而来的痴迷——
那一刻他在心里低声问自己:“如果这就是神的方式,那是否……我们要学会祂的语言?”
——他记得自己偷偷将母亲的心肺数据,导入“疫体适配模拟核心”时的罪感与快感并存,
夜色如铁,数据如血,他手指在键盘上飞舞,就像神明的雕刻刀
这些,都是“他”
也是——必须杀掉的“他”
—
星灾低语,在他脑中如针刺耳膜,如浪潮涌入脊髓
“选择吧”
“你不能是所有人”
“你不能同时是医生、母亲的儿子、信仰的叛徒、试验的失败者、患者的刽子手”
“你必须,是我们”
“你必须,成为——唯一可执行定义的‘尼古拉斯’”
他的意识开始断层
记忆被从语言中抽出,情感被语义隔离,身份被重新标号
他张开嘴,想要呼唤“我是尼古拉斯”,但却只吐出一串编码
【n-13·星疫适配容器】
【人格脱壳程序:已启动】
【正在删除多重人格记录:剩余个体数:12…9…5…3…1】
【剩余人格状态:默认激活模块——星疫之主,瘟疫化身】
—
他抬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抬头”
不再是人类姿势,而是向星空“暴露自己”的意识姿态
他在问:
“你们看见了吗?”
“我完成了自选剥离”
“我成为了——定义者”
下一刻,他体内的所有“旧语言”一同碎裂
血液化为疫雾,骨骼改写为星灾结构式,每一根神经都是一行代码,每一次心跳都带出一句死者的低语
司命死死盯着他,拳头攥紧,喉咙微动
这是——星灾第三阶段,真正的终焉构词
不再是感染
不再是压迫
是“让你自己,变成神”
是“你必须杀掉自己,才能走完这条路”
他缓缓抬起右手,像是在执行一次手术,却没有手套,没有麻醉,连痛觉也不在考量之内
那不是抬手的动作,而是一次“自我手动剖解”
他将手指没入胸膛,不是穿透血肉,而是像穿透一面镜子,一道通往灵魂最深处的反射界面
那里不是心脏
是人格登记腔
一座由记忆与语言构成的多层环形结构,每一环都标注着一个身份,每一段都记录着一次自我对“我是谁”的回答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内部回响,不是口中发出的声音,而是意识结构中的低语:
——“医者?”
——“祭司?”
——“人类?”
——“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