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为麒麟令”
“持此令,如孤亲临”
“孤给你先斩后奏之权凡有不从者、阳奉阴违者、心怀鬼胎者,杀无赦”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
霍云的呼吸陡然粗重,胸膛剧烈起伏
他双手接过那枚尚带着太子体温的令牌,单膝重重砸在地上,甲叶“哗啦”作响
他没有抬头,声音却嘶哑而亢奋,像一头即将被放出牢笼的饿狼
“末将!遵令!”
没有半句废话,霍云起身,转身大步流星走出帅帐
帐外,三百玄甲铁骑早已整装待发,人马一体,沉默如山
“出发!”
霍云翻身上马,麒麟令被他紧紧攥在手中
马蹄卷起尘土,如黑色的怒龙,席卷向广袤的草原深处
太子谕令所到之处,部落头人们无不胆寒
阿古拉的鲜血尚未干涸,他们看着霍云那张年轻却毫无表情的脸
看着他身后那些杀气腾腾的玄甲骑士,只能将苦涩和不甘咽进肚里
一个个垂头丧气,准备将自己的亲生长子交出去,送往遥远的大乾京城
然而,总有人心存侥幸
查干部落,是除了阿古拉部之外,草原上最强盛的部落之一
首领查干,身材魁梧如熊
他自恃兵强马壮,不信那个毛头小子真敢动他
当霍云的铁骑兵临帐前时,查干脸上堆着笑,令人牵出一个瘦弱的少年
“霍将军远道而来,辛苦辛苦!”
“这是犬子,生性顽劣,以后就要劳烦太子殿下多加管教了哈哈哈!”
霍云的视线越过查干,落在那少年身上
少年眼神躲闪,双手绞着衣角,浑身发抖
与其说是去当质子,不如说是去上刑场
这根本不是一头未来要争夺狼王之位的幼狼,这只是一只待宰的羔羊
草原头人的长子,就算再无能,骨子里也该有利刃般的桀骜
而不是这副模样
霍云什么也没说,只是抬了抬下巴
他身后一名骑士立刻上前,一把抓住那少年的手腕,猛地将他的袖子撸到臂弯
少年光洁的胳膊上,什么都没有
查干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草原各部为了区分嫡庶,会在长子手臂上烙下特殊的部落图腾印记
这是人尽皆知的规矩
“查干头人”
霍云终于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
“你的长子,没有图腾吗?”
查干额角渗出冷汗,强自镇定:“这个是小儿顽劣,不慎烫伤,所以……”
“是吗?”
霍云打断他,轻轻一挥手
“唰!”
刀光一闪,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查干辩解的话卡在喉咙里,他惊恐地低下头,看着自己胸前绽开的血花
他身后的亲卫刚想拔刀,数道寒光已然掠过他们的脖颈
尸体接二连三倒下,温热的血溅在那些前来围观的其他部落头人脸上
查干的头颅滚落在地,眼睛还大睁着
他至死都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年轻人连一句质问,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
霍云翻身下马,一脚踩住查干的头颅,扫过在场所有噤若寒蝉的头人
“太子殿下要的是雄鹰的子嗣,不是劣等的土狗”
“谁敢再拿旁支庶子来糊弄本将,糊弄太子殿下……”
他脚下微微用力,那颗头颅发出一声闷响
“查干,就是你们的下场!”
“查抄!”
冰冷的两个字落下,玄甲铁骑立刻涌入查干部落的营帐,所有财富被尽数收缴
恐惧,是最好的通行令
剩下的头人们魂飞魄散,再不敢有半分侥幸
他们连滚带爬地跑回自己的帐篷,将自己最引以为傲
最舍不得的亲生长子,送到了霍云面前
一个又一个带着屈辱和愤恨的草原少年
被玄甲军士带走,汇入那支前往京城的队伍
质子令,至此畅通无阻
草原上血流成河时,大乾帅帐内却灯火通明,一片静谧
李毅双眼布满血丝,却亢奋异常
他面前铺着一张巨大的草原堪舆图,上面用朱砂和墨笔标注了密密麻麻的记号
山川、河流、草场、部落的位置
赵无垢那番话,为他打开了一扇全新的大门
“废部落,设州县……”
李毅手持狼毫笔,在图上郑重地划下第一道分割线
这里,设为“安北州”
那里可以划为定襄郡
每一个名字,都烙印着大乾的印记
无数的念头在他脑中碰撞,一个庞大而精密的蓝图,正在他笔下一点点成型
帐外的风雪声,帐内的杀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