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金身境武夫的时候,老祖都只是带我去祖师堂烧香,勉励了几句,赏下了一件宝物周大人拿我们祖师堂升堂断案的时候,金关祖师却是恨不得将那神主让我捧着,只要敢说一个不字,就是燕祐愧对历代祖师,我能怎么办金芦府待我不薄,何况这场风波因我而起,别说是投军,就是走一遭刀山火海都不能皱一下眉头的”
周贡揉了揉下巴,“好像是这么个道理”
燕祐摸了摸藏着公文的那只袖子,“再说了,心仪的女子,看着我呢哪里忍心让她伤心”
周贡笑问道:“她是喜欢燕祐这个人,还是喜欢你的武学境界?”
燕祐不知如何作答
周贡有些后悔有此问了,说道:“朝廷允许我替风雪庙大鲵沟拣选一些修道胚子,将来带回山中修行,兵部那边也允许你带几个志同道合的同门,进入边军,当然兵部会仔细勘验过他们的履历,总之你自己看着办,留心观察,慎重决定”
燕祐点点头,好奇问道:“周大人是什么武勋?”
周贡难掩自豪神色,笑道:“第五等的簪袅尉”
除了下六级武勋,中上十二级,非军功不得授予,任你是兵部尚书、侍郎这样的正印官,只要没有实打实的沙场军功,至多就能拿到一个骁骑尉的武勋,侍郎徐桐是如此,尚书沈沉也是如此,只有吴王城是货真价实的边军武将出身,所以是带着第四等武勋进入京城兵部衙署的
燕祐追问道:“怎么得来的?”
周贡说道:“当年在陪都战场,用渡船床子弩戳死了一头身负重伤的玉璞境妖族”
周贡眉眼飞扬,抬起手臂指指点点,“将那畜生从头颅到背脊再到尾部,一排弩箭,钉死在了战场,老子亲自动手,准得很!”
周贡收敛了笑意,眼神恍惚,轻声道:“若无边军死战,我们渡船也没有这种捡漏的机会”
心不在此,就像重返那场波澜壮阔的战场大地之上,无数生死活下来的,魂牵梦萦
周贡自言自语一句,“边军老卒几乎都去了蛮荒”
燕祐是不太理解周贡这些心思的
周贡说道:“国师身上有一种杀气”
燕祐疑惑道:“为何我就察觉不到?”
周贡说道:“所以你的问拳,在国师看来,就像玩一样”
燕祐在这件事上还是不太服气
周贡笑道:“你大可以将来某天,证明我是错的,国师是错的你敢吗?”
燕祐喃喃道:“什么跟什么啊”
如果说北衙的某些人,是因为近些年的失望所以想要归乡,会觉得大骊其实没有什么两样
那么周贡就是倍感失望之后,正因为他是岁月悠悠的修道之人,依旧愿意怀揣着一点点的希望,才选择留在那艘渡船,既没有返回风雪庙,当那掌律一脉的二把手,却也没有去地方州郡当官但是现在周贡在内的有些人,都觉得明天的大骊王朝,一定会更加强大
至少可以期待
离乡渐远的青山绿水间,一大两小晃悠着,青衣小童贼兮兮问道:“山主老爷说过,武夫行走江湖,要有一颗英雄胆小米粒,咱们不是习武的,如果遇见了落草为寇的歹人,作那剪径的勾当,怂也不怂,怕也不怕?!”
黑衣小姑娘大嗓门道:“又怂又怕!”
“光是怕也不济事啊,用你那颗灵光的脑袋瓜子想想看,咋个办?!”
“跑!”
陈灵均翻了个白眼,一个蹦跳起身,晃了晃屁股,“小爷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记神龙摆尾,教他们做人”
钟倩挎着包裹走在后边,懒洋洋道:“搁我,就扑通跪地,嚷嚷着好汉饶命”
陈灵均伸手挡在嘴边,与小米粒低声说道:“咋样,我就说钟第一靠不牢的,真遇到事,还得看我……”
钟倩一脚踹在青衣小童的屁股上
莲藕福地,青丘狐主亲眼见过了狐国,总算放下心来,她说要去别的地方游览一番,朱敛就随便找了个由头,不与她同游,青丘狐主妩媚一笑,也不强求,飘然离去故国山河,小舟如一叶,遭逢骤雨,出没风波里,也无雨棚船舱,避无可避,滂沱大雨,霎时间譬如瀑涧暴注,撞击肩背老人容貌的朱敛,不知为何,也不以浑厚罡气遮挡雨水,只是默然端坐船头,一人一舟出没风波里青丘狐主实则隐匿踪迹于岸边,驻足良久,见之恍惚,操舟若神耶?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耶?
国师府,陈平安处理完公务,一边等待文庙的消息,一边亲笔书信一封,要与柳七请教留人境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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