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阳再度愣住,面色微变。
一旁的东城新太郎亦变了表情。
青登无视他们的反应,自顾自地往下说道:
“正如你适才所言,结盟涉关双方命运,兹事体大。”
“既然这样,我认为还是让我与令师当面谈谈比较好。”
“如此,沟通起来也能方便许多。”
紫阳若有所思,轻轻颔首。
“……我明白了。”
东城新太郎见状,再也按捺不住,赶忙道:
“紫阳小姐,殿下他……”
未等他把话说完,紫阳便抢断道:
“新太郎,稍安勿躁。”
东城新太郎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虽然很想说话,但他最终还是屈从于紫阳的指示,乖乖地闭紧嘴巴。
青登侧过脑袋,朝东城新太郎投去疑惑的视线。
“‘殿下’?”
紫阳微微一笑:
“东城新太郎十分尊敬老师,不敢自认为老师的学生,所以他不称‘老师’,而称为‘殿下’。”
解释完后,她说回正题:
“实不相瞒,老师此前就有跟你见面的念头。”
“只不过……出于某种缘故,这一想法迟迟不得落实。”
闻听此言,青登不由得反问道:
“为什么?是因为令师身体不好吗?”
紫阳苦笑一声:
“这个嘛……非常抱歉,我不便跟您多讲。”
“总而言之,我会请示老师的。”
“如果老师愿意与您见面,我会即刻通知您的。”
“不过,可能得让您稍候些时日。”
“老师目前不在京畿,得到年后才能归来,烦请见谅。”
青登点点头:
“没关系,这么点时间,我可以等。”
紫阳略作踌躇,随后面带歉意地补充道:
“如果老师不愿与您见面……还请您不要见怪,绝非老师讨厌您,而是他真的有‘不便见人’的难处。”
青登爽朗一笑,大度地摆了摆手:
“无妨,不论愿不愿意与我会面,一切听凭令师的意见,我绝不强求。”
“唯有‘结盟’一事,还请你们认真考虑。”
“我是真心实意地想跟大盐党结盟。”
紫阳郑重地点点头:
“这是自然。”
……
……
“夜已深,不妨就在大津住一夜吧,明早再回去,我可以帮你们安排住处。”——青登友善地挽留。
虽很感激青登的好意,身心也确实抵触着“冒着风寒,连夜赶回京都”的这等行为,但紫阳还是婉拒了青登的提议。
京都第一艺伎……这一美名的背后,是繁重似山的工作量。
既要练习歌舞,又要担负指导新人的重任……在扮演“最完美的艺伎”的同时,还不能疏忽了“大盐党情报头子”的主业。
得亏紫阳是万中无一的女中豪杰,精力过人,才干出众,否则换作一般人等,早就被繁重的工作量给压垮了。
今夜与青登的会面,是她从百忙之中硬挤出时间的。
若不是“法诛党与‘南朝’结盟”这一情报太过重要,不容耽搁,否则紫阳也不会专程赶到大津来见青登。
总而言之,她实在没有余暇在大津空耗一夜。
告别青登后,她在东城新太郎的护送下,连夜赶回京都。
约莫1个时辰后,她安然地回到京都祇园,回到自己的住所,回到熟悉的房间。
独自站在卧室的正中央,紫阳“呼”地长出一口气……随着这口气的徐徐呼出,她那原本挺得板正的双肩、腰脊,逐渐松弛下来。
紧接着,便见她满面疲惫地仰躺在地,双手交迭放在平坦的肚皮上。
多年的艺伎生活,已使“端庄”二字刻入其骨髓,就连躺下的动作都这么好看、优雅。
“呃呃……好累……连一根手指都不想动了……”
她向着面前的空气发出求救般的呻吟。
在京都、大津两地往返的疲劳,在其体内积累、凝聚、爆发……当真是筋疲力尽了。
她现在只想快点把袜子脱了,然后躺进松软的被褥之中,好好地睡上一觉,一直睡到自然醒。
然而,好巧不巧的,她前脚刚躺下,后脚房门外便倏地传来好听的女声:
“紫阳小姐,是我。”
明明方才没有响起任何足音,却蓦地有人声传来……莫名的惊悚。这女人是何时来到房门外的?
不过,紫阳对此倒是毫无反应,仿佛见怪不怪。
眨眼间,就跟条件反射似的,但见紫阳强撑着起身,端坐着,两手交迭在腿上,腰背重新挺直。
她面朝房门,中气十足地说道:
“进来吧。”
获得紫阳的准许后,便见一名“见习艺伎”轻轻地推开门扉,膝行入内,移身至紫阳的右手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