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拄着拐杖,被一名锦衣卫刚刚放下的德全爷赶忙道
“德全爷懂掌船?”
陈砚急切追问
那德全爷道:“小的曾在船厂干过活,对船还是懂一些的”
陈砚对德全爷拱手,深深一拜:“如此就全靠德全爷了!”
俗语有云,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果真不错
德全爷找了两个村里的壮年与他去拉风帆,陆中派人将他们围在中间护住
陈砚站在船尾,看着那风帆一点点升起来,心中便迫切地催促:快些,再快些……
“轰!”
船再次剧烈摇晃,那两拉风帆的青壮没站稳摔倒,升到一半的风帆猛地下落
陆中大惊,几乎是飞扑过去将其拽住,风帆才险险地停在空中
陈砚的心也跟随风帆的起落而起伏,一爬起来便盯上风帆
站稳后,风帆再次上升,此次升得比上次要快上不少
风帆彻底升起来那一刻,陈砚狂喜,团建村众人也是面露喜色
海风将风帆吹得鼓起来,整个船便往岸边冲去
陈砚大喝:“调整方向,去千料大船旁!”
此时上岸就是活靶子
德全爷推开那些青壮,自己动手,用力转动风帆
他已年迈,手背上尽是老人斑,此时那些斑却因他过于用力而变了形
他憋红了脸,却根本无力与海风相抗衡
此刻他深切意识到自己老了,再无力在海上相搏,只能喊来青壮,教他们如何发力,再加锦衣卫的帮忙,终于让风帆移动起来
炮船上的冯勇见状,便知他们想逃走
如此破船,再打两炮就该沉了,还想逃?逃到何处去?
冯勇转头,对身后道:“掉头,将船左侧三门大炮全部对准那艘破船,老子要一击就将其击沉!”
想跑?
没那么容易
冯勇从船头走到船侧,此时他的船已掉头,左侧三门大炮已朝着那破船的方向
“咔咔咔……”
三门大炮调整方向
风帆还在转向
三门大炮对准破船,风帆终于定住,破船已斜着飘了出去
冯勇沉住气,立刻指挥船调动方向,再次将大炮对准那破船
可那破船风帆已转到侧面,船被风吹得一路斜着飘
“这破船!”
冯勇几乎是咬牙切齿吐出这句话
如此下去,那破船就该飘远了,冯勇指挥自己其余几条船朝着破船包围而去
这些百料大船不仅有风帆,还可人力驱动,比只能利用风帆行驶的船快了许多
眼见就要追上那破船,破船的风帆再次转变方向,正对海风吹来方向,破船便险险突出重围
待到那些船随之调整风帆,一路追上去,却见那破船已飘到宁王的千料大船旁边
而破船的风帆已然撤下
与千料大船这等庞然大物比起来,那破船便显得极弱小,仿佛随时会散架
冯勇此时已红了眼,依旧指挥自己的百料船围上去
谁知他的船刚动,那一直停着的千料大船大炮调转方向,竟对上了他所在的百料大船
那黑洞洞的炮口连冯勇都惊惧
宁王这些船上配备的是红夷大炮,无论射程还是威力,远非冯勇的虎蹲炮可比
若让这炮击中,他的船怕是要沉
冯勇对着千料大船大喊:“本官乃是千户所冯勇,尔等为何以大炮相逼?”
那千料大船上传来一道男声:“靠近本船者,以敌袭论”
冯勇气急:“本官是追击尔等侧面那艘破船,并非袭击尔等!”
千料大船依旧只回应:“靠近本船者,以敌袭论”
冯勇大怒:“尔等将破船击沉,本官即刻退去”
回应冯勇的,是两门掉头的大炮
冯勇双眼几欲喷火,再看那艘破船,心中就像有万千蚂蚁在啃咬
明明只差一步就可将那破船击沉
只差一步啊!
错过此等良机,下次便极难有如此好的机会杀死陈砚
此子极善蛊惑人心,竟让城内那些乖顺的狗都吠叫起来,再任他活下去,这松奉便不得安宁
冯勇愤恨咆哮:“尔等竟敢做出如此抗命之事,就不怕那位怪罪吗!”
千料大船上依旧寂静无声,火炮却也未移开
如此态度,便是摆明了今日要阻挡冯勇,双方便这般僵持住了
破船之上,陈砚长长舒了口气,此时却已是手脚发软
还好赶上了
还好,这些宁淮子弟护住了宁淮父老
陈砚擦了把额头的汗,却不敢彻底放松下来
冯勇未退去就是心有不甘,一旦他发疯,让千户所那些船围上来,一艘千料大船也无法尽数阻挡
破船已是摇摇欲坠,再经不起任何一枚炮弹的摧残
正思索间,冯勇宛如被踩了脚的疯狗咆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