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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主耶律洪基驻马于南京道郊野
北风卷起玄色大氅,身后皮室军旌旗猎猎如墨云翻涌
辽国百万铁骑陈兵边境,弓刀映日,正待趁宋夏灵州鏖战之机挥师南下
忽见一骑疾驰而来,滚鞍落马时满面尘灰:“禀陛下,灵州城破!”
“宋将章楶以火药炸毁城墙,党项主力折损过半,顺州、韦州相继陷落,李秉常已退守兴庆府!”
耶律洪基握鞭的手骤然收紧,犀角马鞭在掌中发出脆响他鹰目如电扫向南方天际,仿佛要穿透千里烟尘望见那个执掌宋廷的对手长叹道
“灵州已破,党项必灭”
“章度之先平西夏再御北疆...真英雄也!“
文武噤若寒蝉,战马不安地踏动着蹄子
“宋人火器凶猛,那宋军彭孙炸城墙如破腐木...如今章楶坐镇灵州,章越更调三镇辅军陈兵大名府..……“
想到这里,耶律洪基长长叹息
……
次日百官贺捷之后,天子告于太庙
晨钟撞破汴京清晨的宁静
年少的天子着十二章衮冕,玄衣纁裳上的日月星辰纹随步伐晃动
礼官高擎灵州捷报于前,章越率文武百官分列丹墀两侧,庆捷的红绸在风中高高飘扬
太庙朱门洞开,三牲醴酒的香气混着松柏清冽
天子执圭的手微微发颤——这是真宗朝以来收复灵州,更是先帝遗志得偿
韩忠彦展读祝文时,声线罕见地起伏:“…章楶破城之日,党项铁鹞伏尸百里,李秉常夜遁兴庆…“
丹墀两侧,章越立于百官之首,风卷红绸掠过他的幞头
章越凝视着天子,看着庙宇里神宗的牌位
“……赖祖宗威灵,将士用命,今复灵武故土,雪好水川之耻……”
他侧身目光扫过,百官中旧党诸臣面色复杂——他们曾如司马光般明里暗里反对用兵,此刻却见天子将捷报供于祖宗案前
司马光病榻前“穷兵黩武“的谏言却依旧在耳
章越瞥见蔡京偷拭眼角,而苏轼正以翰林学士身份道:“灵州既复,西陲永靖,此陛下圣德配天,更乃先帝遗志得伸!“
话音未落,礼乐骤起,编钟磬鼓声中,天子将祝文投入燎炉
火焰腾空的刹那,章越目光凝重,仿佛看到将士浴血于灵州城头
大宋的炎炎赤旗插在灵州城头上,插在贺兰山之上!
随着燃烟升起,此刻仿佛捷报飞上九天,传递至太祖,太宗,真宗面前,告慰着他们在天之灵
章越看过一则统计,宋朝是中国历朝历代中人均占有粮食最高的国家,达到一千四百斤,甚至远超后来的明清
或许国家不够强盛,可百姓确实称得上历朝历代中最富足的
……
章越同时心道,司马光病逝后,门下侍郎之位空悬,正值灵州大捷之际,朝堂人事调整的时机已然成熟
攻下灵州不仅是一城一地的得失,更是对章越攻伐党项路线的有力证明
此前,他虽掌控枢密院,却未动三省参政之位,便是为了稳定大局
自己成为首臣骤然罢黜官员,引起了百官们普遍担心,容易激起党争,挑起与吕公着等人的争执
他就是要等灵州大捷的胜果落地,再着手调整人事,这是推行新政的最佳时机
同时对于官员选拔的制度,也要变一变了
苏颂、黄履、沈括、曾布、蔡京、蔡卞都是他期许可堪大任的宰相之才
告太庙后
章越与韩忠彦道:“先帝实录之事,我想让你与元度来负责此事!”
韩忠彦听了一愣,他心底本期许这一次灵州大捷,自己会趁势进入中枢
不过章越今日让他修先帝实录,就是让他暂时不要想这件事了
韩忠彦看了章越一眼,抱拳行礼
章越见他神色不豫,便温言道:“师仆,莫要心急变法功过,事关我等身后名声,此事唯有交予你,我方能放心还望你实心为之”
没错历史上这一版的神宗实录前前后后修了五次
先是是司马光吕公着的版本,后来则是章惇的版本,宋徽宗又修了两次,到了南宋又修了一次
几方改来改去的,
章越让韩忠彦和蔡卞来修实录,便是想二人能客观公允一些,不要引起后世的争论
韩忠彦道:“大丞相既是决定了,韩某照办就是”
章越看韩忠彦这脸色,心道这排队分果果没轮到你,不高兴了吧
不过话说回来,对方确实在自己上位出力甚大,但是出力太大,结果超过自己控制范围了
韩忠彦沉默片刻,终究难掩心中郁结,负气走了几步,却又蓦地停下,转身道:“不成,改日你须与我罚酒三杯!”
章越闻言,不由失笑
韩忠彦走后,章越看向吕公着
吕公着先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