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玉墨早就知道,所以也不用多说,反正都是心照不宣
想不到的是,没等梨月掂量词句说完,玉墨就大包大揽应下了
“这事儿不但我知道了,方才也报府里管事房知晓现在时辰是太晚了,若是大张旗鼓的张扬,闹出动静来不像话待明天一早上,就有管事娘子去凤澜院,过问这桩事我知道你们这些小鬼头儿,平日亲近的好似亲姐们,遇着这事儿心里都急但今天晚上不许你们闹,明天自有管家们做主”
玉墨坐在小炕桌前吃饭,细细牙箸儿夹了两条鳝丝,语气都是闲闲的
“大奶奶私底下用刑折磨丫鬟,去年太太与国公爷已说了几次,她还是不管不顾的依我冷眼看着,她倒不是要与国公爷和太太对着干,她就是脑子太糊涂,遇着事心里转不过来,下手没轻没重的,太过于……”
大约是碍于梨月是小孩子,玉墨没说出“狠毒”两个字来
梨月坐在小炕下头,不经意的跟着点头,心神却有点恍惚
她觉得玉墨如今有点变了,不光是脸庞瘦了,衣装光鲜了
而是她说话的神态语气,都带了清凌凌冷森森的感觉
就像秋盈方才说的,玉墨与她姐姐越长越像
玉竹死的时候梨月她们年纪小,几年过去都要忘记了
可如今看见玉墨的样子,眼前就浮现出那个高挑个子小巧尖脸的姑娘
窄窄瘦瘦温柔沉默,青玉似得透明皮肤,亮汪汪的清水眼
到底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妹,长得简直太像,连说话的声音也像
玉墨依旧安安静静的吃饭,随口安慰着梨月,让她不用着急
“环环这丫头也是糊涂,她又不是大奶奶陪嫁的,只顾在凤澜院里混什么?若是早来和我说说,去年腊月就把她调到燕宜轩去,岂不是正好了?覃奶奶那边差事虽然多,可赏钱也是多,人家对小丫鬟宽厚”
她悠闲的与梨月聊着天,牙箸接连往鳝鱼丝盏儿里夹,很喜欢吃
“你和秋盈都走了,怎么就留下环环一个憨丫头?我猜是她不肯使钱打点?真是个抠门到家的小傻子!等明天打发完这桩事,估么着凤澜院也得出来几个小丫鬟,就让环环在我这边书斋里烧茶炉子罢了燕宜轩那边的好差事,她算是别想了”
能来书斋烧茶炉也是好的,只要能离凤澜院远点,梨月觉得都不错,连忙替环环答应了
这趟还真是没白来,提着空食盒出去,心里算是一块石头落地
走出澹宁书斋院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都黑了
书斋这边灯火不算多,只在竹荫小路旁,零星点缀着石灯
古朴的黑漆木门两边,悬着银红纱灯笼,随着料峭春风摇摆
走出院门十来步,灯影儿就照不着了,只能靠着幽暗月光走
狭长的石板路常常拖出影子,竹梢的沙沙声里,还伴着咕咕鸟鸣
这条路本来就有些背静,听着风声鸟鸣,越发显得寂静凄凉
梨月走着走着,心里莫名害怕,越怕走的越快,最后干脆小跑起来
好容易跑到廊下的大路上,灯火耀目亮了许多
却猛然见着个小小绿衣影子,蟋蟀似得跳下廊子,往竹荫小路里猛跑
看见梨月迎面过来,脚底下根本不停步,只把手里的水桶一丢
“小月姐,这桶子还你!”
她身上与桶子里都泛着鳝鱼血的腥气,可知这桶根本没洗干净
这个翠儿,嘴里说帮忙洗水桶,实则不知道钻哪里玩去了
梨月无奈的摇摇头,又腾出一只手来提着桶,拖拖拽拽回了小厨房
收拾灶房就收拾了一晚上,又随便吃了两口清水面
梨月回下房睡觉时,更棒子都敲两声了,她累的腰酸腿软
同屋的莲蓉和彩雯都睡下了,她洗漱完毕也钻进被窝
黑甜一觉连梦都没有,就又该起床做事了
眯着眼睛走进灶房里,就看见大伙儿都没在忙
只有宋嬷嬷那边炖了几盏冰糖燕窝,正装在食盒里,让传膳媳妇拿走
“早膳的水牌子怎么还没挂?”
梨月诧异的抬头看墙,原本该挂着膳食名字的牌子,今天都是空的
“嘘,凤澜院大奶奶又病了老太太、太太、大小姐、二小姐都过去看了今天国公爷不上朝,带着燕宜轩覃奶奶也去了”
秦嬷嬷与宋婶子等人,此刻不计前嫌围在一起,正低声商议着膳食安排
那些厨娘婆子都围着她们,莲蓉和孙小玉也凑了过去
梨月正要过去听,被干娘柳家的轻轻拉了回来
“这回大奶奶是真生病了,从二更天开始就闹,整整折腾了一夜今早五更天,人都抽过去了,口吐白沫人事不知,这才开了院门派人请府医老府医去了,又是扎针又是灌药的,好容易救醒了大奶奶就说凤澜院外头有鬼敲门,要进院进屋去杀她那掌事的赵嬷嬷没了办法,老早派丫鬟四处告诉,把老太太、太太都寻了过去”
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