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全套官服的史可法满头大汗,汗珠不停的从额头滑下,史可法在眼前抹了几下,转头看着庞雨道,“操练完毕,让将士歇息吧”
庞雨对旗牌官吩咐完后又对史可法道,“请大人入衙署考查”
史可法当下也不多说,几人一起从大堂下来,穿过校场后从侧门进入安庆总兵衙署
衙署大堂中仍然像桑拿间一般,各房司吏书手全部候堂下,庞雨低声道,“各房文书已先备在后堂,大人查阅后若需问话的,属下叫该司吏来奏事”
今天史可法过来是正式的校阅,先到校场看操练,庞雨只得穿齐全套官服,在台上时不能打扇,早就大汗淋漓,若是在大堂奏事,还得继续穿官服,他估计史可法也有点受不住,就提议去后堂
史可法犹豫了一下,随即便点点头,几人一起进入后堂,幕友立刻过来扇扇子,庞雨也赶紧取了官帽,又拉开官服领子,抓过一把蒲扇不停的摇,感受上立刻好了许多
史可法也取了官帽,难得的把官服衣领略微拉开,这在他刚来安庆的时候是不可能的,只要身着官服,必然一丝不苟,现在也算有一点细微的改变
桌面上摆好了文书,以往他过来的时候,都是先看文书然后奏事,这次却没有看的意思
几个卫兵上了西瓜和茶水,史可法接过幕友递来的西瓜吃起来,庞雨见史可法不忙着看文书,自然也乐得如此,赶紧灌了一通茶水
“安庆什么都好,就是本官是个北方人,总觉着盛夏还是有些难熬”
庞雨放下茶盏附和了一句,他不知道后来的安庆气候如何,明末这个时候体验上来说,夏天可以称得是酷热,同时冬天也很冷,史可法的老家是京师,那里的夏天也不见得凉快多少,只是与安庆的闷热有点差别
史可法咬了一口西瓜后又道,“自在南直隶任官以来,多半时候都在中江,外边人都称呼安池道,实际是池安太道,驻节地原本是池州,中间改到芜湖,后来又改回池州,改来改去也无用,终究是在安庆驻节最久,就数这几年最为激荡”
“大人殚精竭虑,安庆有这数年安宁,成江北一片净土,下官是安庆本乡人,代各位乡梓谢过大人高义”
史可法摆摆手,“江北一片净土,不是本官一人之功,都靠安庆官民同心协力,尤其安庆营将士浴血奋战,你我文武相谐,他处也是不多的”
庞雨知道史可法话语中的意思,这位道台马上要高升巡抚了其实在勤王之前张国维就曾举荐,当时各处形势缓和,没有空缺巡抚,暂时没有调任
这次东虏入寇,战后论功罚罪,一次就抓了三个巡抚,庞雨得到的消息,这三个巡抚结局都不乐观,位置都要人去补
史可法在安庆任上有宿松大捷,此后流寇都绕着安庆走,与江北其他地区的糜烂形成明显对比这次东虏入边的时候,安庆兵是自备钱粮主动勤王,庞雨的本部兵马多数在谷城,带的大部兵马在纸面上都属于安庆其余各部,并不单纯是安庆营,几月间两立战功,在一片溃败中鹤立鸡群,为朝廷挽回了颜面史可法自然要分润军功,提拔为巡抚是理所应当的
庞雨已经收到风声,史可法最近就会调任,从到安庆这里以来,史可法算是少有的前世就听闻过的人,一起共事也有几年了,要说运筹指挥、防务部署方面,史可法的总体思路呆板,决断迟缓又保守,对钱粮运用效率低下,庞雨对他一贯就多有不满,光是修寨堡这一项,两人在张国维那里就打了好几次文书官司
但史可法没有害人的心思,因意见不合私下拆台几乎没有,虽然效率不高,至少方向是一致的,最多是助力不多
庞雨在北方勤王一趟,受了一路地方官的白眼,跟北方军队协同时也操碎了心,以前在安庆打仗,他觉得许自强一伙江南兵顽劣不堪,勤王回来突然看得顺眼了对史可法也差不多类似心态,此时要分别了,竟然还有些不舍,但想到史可法要去的地方,却又希望早些去
这次赏功罚罪,抓了的三个巡抚分别是真定、应天、山东其中真定、应天都在北直隶,史可法是京师籍贯,不能在本省任职,只能去当山东巡抚了,他离开京师的时候,吏部就已经大致定下,只等皇帝首肯
这次庞雨勤王的大部分战斗就在山东,对这个省份的战略地位有了直观的感受,在庞雨的整体战略中就更加重要,因为他目前将与东虏的决战地就选择在东昌以南
庞雨计划中在徐州进行后勤基地建设,最主要是因为徐州本身地理位置,也有属于南直隶的考虑,与朱大典那里更好协调现在史可法要去山东,庞雨就有更便利的条件,可以直接在山东进行战场准备,时间上也完全来得及
从史可法的角度来看,山东战后满目疮痍,清军经过的地区将生产生活设施尽数破坏,今年肯定粮食歉收,流离失所的百姓中会滋生出新的土寇,随着时间推移,生存物资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