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1章 杭州收网,盱眙追凶(2/2)
“放屁!”萧战揪住他衣领,“漕帮的人老子见多了,哪有你们这种身手?再不说实话,老子把你阉了送宫里当太监!”
那人脸都绿了:“别!别!我说……我们是登州卫的,奉郑指挥使之命,押送这批货去山东……”
“郑指挥使?郑德彪?”
“是、是……”
萧战松开他,走到那些大车前,用剑挑开油布。
油布下是一个个巨大的木箱,箱体用铁条加固,锁着拳头大的铜锁。
“打开。”萧战下令。
李虎上前,一刀劈开一个箱子的锁,掀开箱盖。
火光照耀下,箱子里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光泽。
不是火铳。
也不是火炮。
是——板甲。
一整箱打造精良的板甲,胸甲、背甲、护臂、护腿,整套齐备。甲片厚实,边缘打磨光滑,内衬是上好的牛皮。每套板甲都用油纸包裹,防锈防潮。
萧战拿起一片胸甲,掂了掂分量,又用手指弹了弹,发出“铛”的清响。
“精钢打造,北境边军将官级别的装备。”他脸色沉了下来,“这一箱至少二十套,十二箱就是二百四十套。够武装两个百户所的精锐。”
他又让人打开其他箱子。
第二箱是弩机部件——弩臂、弩弓、扳机、箭槽,分门别类码放整齐。这些部件设计精巧,有些结构连萧战都没见过。
第三箱是箭矢,清一色的破甲锥头箭,箭杆笔直,尾羽整齐。
第四箱……
“头儿!看这个!”李虎惊呼。
萧战走过去,只见第四箱里是几个更大的部件,看形状像是某种大型弩炮的底座和转轴。
“他娘的……”萧战骂了声,“这不是单兵用的,是守城弩炮的部件!拆散了运,到地方再组装!”
赵疤脸也看呆了:“他们想干什么?攻城吗?”
萧战没回答,走到那个戴皮帽的头目面前。头目已经被绑成粽子,嘴里塞了破布,正用仇恨的眼神瞪着萧战。
萧战扯掉他嘴里的布:“你是头儿?”
头目咬牙不吭声。
萧战也不生气,从怀里掏出那个铜制核桃夹,在手里掂了掂:“认识这玩意儿不?夹核桃的。不过也能夹点别的,比如……”他把核桃夹抵在头目的小拇指上,“手指头。一根一根夹,从尾指开始。”
头目脸色变了变,但还是硬撑。
萧战开始用力。
“啊——!”头目惨叫起来,小拇指以肉眼可见的角度扭曲。
“说不说?”萧战问。
“我……我说!”头目终于崩溃,“我们是奉‘青龙先生’之命,押送这批货去山东蒙山……”
“青龙先生?”萧战眼神一厉,“青龙闸那个‘青龙’?”
“是……是他!他是泽王殿下在江南的总管,所有事都是他经手!”
“这批货送到蒙山哪里?”
“蒙山深处有个山谷,叫‘匠谷’。那里……那里有工匠营,专门打造和组装军械。”
萧战和李虎对视一眼,都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
工匠营!
这意味着泽王不是简单的购买军械,而是有自己的生产基地!能打造板甲、弩炮的工匠营,没有几年时间根本建不起来!
“工匠营有多少人?谁在负责?”萧战追问。
头目摇头:“我不知道……我只是押运的,从没进过匠谷。每次都是送到谷口,有人接应,我们卸了货就走。”
“接应的人长什么样?”
“都是蒙着脸,看不清。但听口音……像是山东本地人,有些还带登州腔。”
萧战松开核桃夹,头目瘫倒在地,抱着手指呻吟。
“李虎,把这些人捆结实了,派人押回杭州。”萧战下令。
正说着,一个夜枭匆匆跑来:“头儿!山坡上发现这个!”
他递过来一块木牌,巴掌大小,上面刻着一只抽象的飞鸟——和青龙闸火铳箱上的一模一样,北郡王府的玄鸟徽记。
但木牌背面,还刻着两个小字:匠三。
“匠三……”萧战摩挲着木牌,“这是工匠的编号?还是仓库编号?”
赵疤脸猜测:“如果是编号,那至少有三个工匠营,或者三个仓库。‘匠一’、‘匠二’在哪儿?”
萧战把木牌揣进怀里,脸色阴沉:“事情比我们想的还麻烦。泽王这盘棋,下得够大的。”
远处,蒙山在夜色中显出黑黢黢的轮廓,像一头匍匐的巨兽。
山风吹过,带来一丝寒意。
两日后,萧战一行人回到杭州。
带回来的除了俘虏和口供,还有更重要的东西——两套完整的板甲、几个弩机部件、以及那块刻着“匠三”的木牌。
悦来客栈书房里,灯火通明。
板甲摊在桌上,在灯光下泛着冷冽的光。萧文瑾仔细检查着甲片的接缝、铆钉的工艺,眉头越皱越紧。
“这不是民间工匠能打出来的。”她肯定地说,“甲片厚度均匀,弧度精准,铆钉排列整齐,这是军器局的标准工艺。还有这内衬的牛皮,是北境特产的‘铁背牛皮’,韧性强,一般只供给边军将官。”
李承弘拿起一块弩机部件,上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编号:丙戌十七。
“丙戌是去年的干支。”他沉声道,“十七是序号。这是军器局去年生产的制式弩机部件,本该配发给京营,却出现在了泽王的工匠营里。”
萧战骂道:“北郡王这老小子,监守自盗玩得溜啊!把军器局的东西偷偷运出来,给泽王造反用!”
“未必是北郡王本人。”萧文瑾指着那块“匠三”木牌,“四叔你看,这木牌材质普通,是常见的松木。刻工也很粗糙,像是赶工出来的。如果是北郡王府正式发放的身份牌,至少该用硬木,刻工会更精细。”
李承弘点头:“文瑾说得对。这更像是一个临时标记,方便管理用的。真正的北郡王府印鉴,不会这么简陋。”
萧战挠头:“那到底是不是北郡王?”
“是与不是,现在都不宜打草惊蛇。”李承弘放下弩机部件,“父皇的密信应该快到了。等京城的指示再说。”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
王二狗匆匆进来,手里拿着一封火漆密信:“王爷,京城八百里加急,刚到。”
李承弘拆开信,迅速扫过,脸色变幻不定。
“父皇的指令。”他放下信纸,“稳住江南,彻查山东工匠营,但暂勿动北郡王,放长线钓大鱼。”
萧战急道:“那山东还去不去了?”
“去。”李承弘肯定地说,“但不是四叔你去,是我和文瑾去。”
“啥?!”萧战跳起来,“为啥不带我?!”
“杭州需要人坐镇。”李承弘解释道,“灾民安置、粮食发放、官场整顿,这些事还没完。而且京城马上会派新的知府、总督过来接手,四叔你得在这儿盯着,别让那些官场老油条又搞出什么幺蛾子。”
萧战还想争辩,萧文瑾柔声劝道:“四叔,殿下说得对。杭州是咱们在江南的根基,不能乱。您在这儿,那些官员才不敢阳奉阴违。山东那边,我和殿下先去探路,等摸清情况,再请四叔出马。”
这话说到了萧战心坎里。他想了想,勉强同意:“行吧。不过你们得带上赵疤脸,还有,多带点‘好东西’。”
他所说的“好东西”,是指萧文瑾那些格物院出品的小玩意儿。
萧文瑾笑道:“四叔放心,都准备好了。”
三日后,李承弘和萧文瑾带着一百名护卫,悄然离开杭州,北上山东。
萧战站在城楼上,看着车队远去,心里空落落的。
李虎站在他身后,小声问:“头儿,咱们真不去啊?”
“去个屁!”萧战骂了声,“老子得在这儿当保姆,看着这帮孙子!”
他转身下了城楼,对守城士兵吼道:“看什么看?!都精神点!从今天起,杭州城宵禁提前一个时辰!晚上敢在街上瞎逛的,先抓起来打二十板子再说!”
士兵们噤若寒蝉。
萧战扛着剑,大摇大摆走回府衙。路过粮店时,看见几个富户家的伙计在排队买粮——这些家伙也精,自家捐了粮,现在又来回购平价粮,倒手就能赚差价。
“站住!”萧战一声吼。
那几个伙计吓得一哆嗦。
萧战走过去,指着他们手里的粮袋:“干啥呢?自家刚捐了粮,又来买?想当二道贩子?”
一个伙计结结巴巴:“太、太傅,小的……小的只是奉命行事……”
“奉谁的命?说!”
“是……是赵老爷……”
“赵扒皮是吧?”萧战冷笑,“行,这些粮没收了,充公。回去告诉你家老爷,再敢搞这种小动作,老子把他名字刻在石碑背面,跟沈万金那只王八做伴!”
伙计们连滚爬爬跑了。
围观的百姓哄堂大笑。
萧战把没收的粮食递给粮店掌柜:“记在公账上,接着卖。”
他走出粮店,阳光正好,照在杭州城的大街小巷。
这座江南名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