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绝境援至(2/2)

之前的一切,竟然只是开幕而已。

他抬手,一刀格开扑到城门下方的几具土偶武者,刀锋划过对方泥身,带起大片碎块。那土偶身形应声散落,却没有像先前那样「安静地回归」。散落的泥块在地面滚了一圈,又被什么看不见的力道牵扯,迅速往裂缝方向聚拢。

山崎没有再浪费力气补刀,而是大吼:

「光正本阵——按序后撤!以月影城为第二防线!」

与此同时,另一侧的星川已经举刀高喊:

「影虎军,断后!所有人以城门为轴心——退!」

命令落下,混乱的阵线以极快的速度重新形成秩序。刀兵们一步步后退,枪阵缓慢收缩,弓兵从后排仍旧不断射出箭雨,尽可能延缓亡灵逼近的速度。

但退是退了,亡灵却没少。

凛几乎是冲着自己的极限在施术。她站在一块破碎的石台上,双手连连结印,指尖在空中划出的轨迹快得几乎残影交叠。她的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白,指腹早已磨破,血顺着符纸边缘蜿蜒而下,却被她迅速按入新的咒式纹路中。

山崎看得心底发颤。

光正自古便以阴阳术闻名,他从小耳濡目染,无数大阴阳师的术式都亲眼见过:结界、封印、灵火、镇魂、斩邪……凡是世原所有正统术流,他都见过,也懂它们的力量有什么边界。

可凛现在施展的——完全不是那个层次。

那些符纸并非按光正流派的顺序划阵,而是被她以一种奇异的“重写”方式折叠、扭转,让符纹彼此叠合产生新效力;灵火在她掌心炸开时,呈现出的并不是常规的青白,而是混杂着一丝极淡、几乎不可见的紫芒;她引动灵脉时的姿势更不寻常——不像阴阳师,却像某种更古老、更原始的咒术在她血脉里苏醒。

那种感觉让山崎心脏狠狠一跳。

这不是光正教出来的术。这根本是——有人把阴阳术的底层结构剖开后,重新「教」了一遍。凛也确实拜玲华大人所赐,学会了这些从来没有人用过的阴阳术

山崎第一次真切意识到:这是妖后亲自教出来的阴阳术。它的深度,比光正这一整座城积累的数百年底蕴还要深。

凛的灵火直接在空中化作一条半曲线的轨迹,像是被某种看不见的力量拖曳,逼迫纸魂兵的阵形向一侧塌陷;她的符纸在抛出时绕着自身旋转,像一个缩小的风眼,把三具白骨浪人卷入中心,震成碎骨;她的结印方式甚至让长井都忍不住惊呼失声——那是他连书卷里都没见过的术式结构。

可即便如此——

面对这无穷无尽、永不止息的亡灵潮,她仍然逐渐力不从心。

凛胸口剧烈起伏,肩膀因为反噬而一抽一抽地颤。符纹在她腕上炸开一道血痕,她却只是咬紧牙,将新的符纸狠狠按在伤口处,让血充当媒介,让术继续运行。

「凛——」长井忍不住喊了一句,「别再透支了!」

「现在停下,」凛的声音又哑又硬,「我们都会死的。」

她再次把血迹抹开,按入新符的纹路中,符纸上的纹路刹那间亮得刺眼。

另一边,正则已经完全冲到了前排。

他护在山崎偏侧,手中的刀刃并非普通铁器,而是玲华曾亲手附下影咒的妖刃,刀身缭绕着若有若无的黑气,每一次挥斩,都像是影子本身在切裂亡灵的骨骼。

有一具白骨浪人从侧面扑来,残刀带着死意扫向山崎的腰腹,正则几乎没有思考,整个人横身一撞,把山崎硬生生撞开,自己则半侧身迎向那一刀。

山崎看着那柄仍在微微燃着黑气的妖刃,心底隐隐一震——即便妖后大人已经离去,她留下的力量……仍在替他们挡死。

刀锋擦着他的肩甲划过,铁片迸碎,露出里面被切开的血肉。

正则闷哼一声,左脚却稳稳往地上一踩,借势上身前倾,手中那柄缭绕黑气的妖刃从下往上猛劈,将那具白骨浪人硬生生劈成两半,被劈开的骨骸甚至来不及重组,便在黑气侵染下彻底崩散。

「太守,」他喘着粗气,把肩上的碎甲一刀削掉,勉强笑了一下,「属下还没到倒下的时候。」

山崎瞥了他一眼,只说了一句:「站得住就继续。」

他知道现在不是多话的时候,所有能站着的人,只能选择继续往前站。

星川那边,比他们更加惨烈。

影虎军被他亲自带着冲在最后一排,几乎承担了大半个断后的压力。黑甲武士用长枪支撑住亡灵的第一排冲撞,有人被扑倒,就有人立刻补上空位。星川自己已经在身上挨了两刀一矛,盔甲破了好几处,血迹从缝隙间流下来,他却依旧抬刀,挡住一具土偶武者挥下的沉重腕刃,反手一记横斩,将其泥身部分削去半边。

他背后的武士们已经疲惫到极点,却仍在咬牙跟着他的步伐,哪怕只是多挡一记斩击,多撑一息时间。

战线在这样惨烈的抵抗中一步步后撤,最后全部退进月影城内。

城门重重关闭,巨大的木栅在亡灵的撞击下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城门前短暂空出的一片土地,很快就被新一波冲上来的土偶武者占满。它们像潮水一样涌向城墙,白骨浪人开始攀爬女墙,指节扣住缺口,缓慢而顽固地向上爬。

阴火则在裂缝间升起,一缕缕绕着城墙盘旋,仿佛在寻找每一条可以钻进去的缝隙。

月影城这时候看上去,就像一座被溺水浪潮包围的孤岛。

山崎站在女墙之上,从上而下俯视,第一次在战场上产生了一种非常冷的念头——如果援军再不来,世原今日怕是真的要亡在这里。

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愈发用力握紧了刀柄,逼迫自己把视线牢牢钉在城下。

亡灵仍在逼近,撞击声越来越密。

凛的术式越来越勉强,长井手中的符纸已经所剩无几,很多人开始用刀背、枪杆推开踩上女墙的白骨浪人,用最原始的方式把它们重新砸下去。足轻已经退到了城内街巷深处,准备做最后一道防线的射击。

整个世界似乎被缩成了这一圈城墙。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地鸣」。

最开始是微弱的震动,山崎还以为是新的塌陷,可很快,他意识到那不是大地自身的呻吟,而更像是——数千只脚同时踩在地上发出的节奏。

「太守!」井上一边劈开一具爬上女墙的白骨浪人,一边侧头朝北边城垛看去,「您听——那边!」

山崎转头,视线越过城墙,掠过城外翻涌的亡灵潮,落向更远处的山谷口。

那里,原本被烟尘笼罩的地平线上,开始出现一串串晃动的影子。

先是旗。

在灰白的天幕下,几面旗帜逐渐清晰,旗面上的纹章被风展开,一面是他们熟悉的「天守」纹,一面是象征武田家的家纹,再之后,是成排成排的枪尖与旗印一同浮现。

接着,是枪阵。

长枪竖立成林,枪尖在微光下闪烁,整齐地划开亡灵与人类之间的那一条线。紧随其后的是披甲武士团的阵列,他们的甲片与兜鍪反射出沉闷的光,刀柄在腰间微晃,腰间的旗标写着「武田」之名。

那股踏地的声浪越来越近,像一堵带着铁与血气味的墙,正押着全军向这边压来。

山崎愣了一瞬,随即看清了那旗面上的黑鹰图案。

天守。

「……是天守的军阵。」他喃喃自语了一句,眼中那一刻有太多东西交叠在一起——有警惕,有迟来的愤懑,也有一丝怎么都压不下去的解脱,「援军……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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