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迟到的爱(1/2)

第169章迟到的爱

残阳把广场的石砖染成暗金色时,紫莲攥着巡逻匕首的手心已经沁出了汗。这片广场在驻地最边缘,平时只有新兵来练拳,此刻空荡荡的,只有风卷着沙粒掠过石栏,发出“呜呜”的声响,像谁在低声叹息。

她到的时候,古卡特已经站在广场中央了。他没穿外骨骼,黑色的常服在风中贴紧脊背,左翼的旧伤似乎又在作祟,站姿微微有些倾斜。他面前的石桌上摆着个布包,棱角分明,不知道裹着什么。

紫莲的脚步顿在广场入口,指尖无意识地抠着匕首鞘上的纹路。从接到传讯兵的消息起,她的心跳就没稳过——他约她来这里做什么?是想解释?还是想警告她别声张?又或者……只是巧合?

可哪有那么多巧合。娜娜刻在沙岩片上的字迹、他翼骨内侧那道与母亲描述吻合的疤痕、还有这些天他看她时愈发明显的闪躲……答案早就在心里生了根,只差有人亲手把它拔出来。

“来了。”古卡特的声音顺着风飘过来,比平时低了些,听不出情绪。他没回头,只是抬手拍了拍石桌,“过来坐。”

紫莲深吸一口气,踩着沙粒往前走。每一步都像踩在烧红的铁板上,既想快点揭开谜底,又怕真相太烫,烫得她连恨的力气都没有了。

走到离他三步远的地方,她停下了。石桌上的布包散发着淡淡的草药味,让她想起母亲当年熬药的药罐。“军团长找我,有什么事?”她刻意把“军团长”三个字咬得很重,像在提醒自己他们之间的距离。

古卡特这才转过身。残阳的光落在他鬓角的白发上,竟让他看起来有些苍老。他盯着紫莲的脸,目光在她眼角的梨涡和抿紧的唇线间打转,喉结滚动了两下:“第一次在黑沙暴里看到你……我就没敢认。”

紫莲皱眉:“认什么?”

“你和艾拉……”古卡特的声音突然涩了,像被沙粒磨过,“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尤其是你抿嘴的时候,那点倔劲,连眼角的纹路都一样。”他顿了顿,左手不自觉按在胸口,“还有……魔族的血脉会发烫。看到你的时候,这里像揣了块烧红的魔晶,跳得厉害——这是骗不了人的。”

紫莲的心脏猛地一缩。原来不是她的错觉,那种莫名的熟悉感,那种看到他受伤会下意识攥紧拳头的冲动,竟是血脉在作祟。可这认知没带来暖意,反而像被人往伤口上撒了把盐——她最恨的这半魔族血脉,偏成了最扯不断的线。

“所以呢?”她扯了扯嘴角,笑里带着刺,“认出来了,就给我送靴子、送药膏,假装关怀备至?是想弥补什么,还是怕我在外人面前乱说话,丢了你军团长的脸面?”

古卡特的脸瞬间白了,左翼下意识耸了耸,像是被这话刺中了旧伤。“我不是……”他想辩解,可话到嘴边又卡住,手指在石桌上抓出浅痕,“艾拉当年突然就不见了,我找了她三年,把黄金帝国的边境翻了个遍,只找到半块手帕。我到现在都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走了,为什么不等我……”

“你不明白?”紫莲突然拔高声音,眼眶红得吓人,“你当然不明白!你只知道找了三年,可她呢?她被家族锁在阁楼里,每天看着窗外的忍冬藤等死!她咳血的时候,你在哪?她摸着我的头发说‘别像我一样苦’的时候,你又在哪?”

古卡特被问得哑口无言,只能看着她发抖,嘴唇动了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这辈子在战场上冲锋陷阵,在议事厅里舌战群儒,可面对这双和艾拉一样的眼睛,竟笨拙得像个刚学说话的孩子。

“石桌上的东西,”紫莲的目光扫过那个布包,声音冷得像冰,“是新的补偿吗?”

古卡特这才想起布包,慌忙解开。里面是碗沙棘蜂蜜药膏,旁边叠着块忍冬花手帕。“这药膏……”

“不必了。”紫莲没等他说完,就往后退了两步,“军团长的特供蜂蜜,我这种‘孽种’消受不起。至于你和我娘的事,还有这所谓的血脉,你最好烂在肚子里——我紫莲,不需要一个十六年才想起有个女儿的爹,更不需要这种假惺惺的关照。”

她说完转身就走,脚步快得像在逃。走到广场入口时,古卡特突然在身后喊她:“紫莲!”

她没回头。

“我知道你恨我。”他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无力,“但……布防图你还是得学。这是十三军团的规矩,每个想留下来的人都得会。”

紫莲的脚步顿了顿,后背绷得像块拉满的弓。他还在装!用军团规矩当幌子,继续演他的慈父戏码!

“不必劳烦军团长。”她的声音透过风声传回来,硬得像块石头,说完,她头也不回地钻进了通道口,斗篷的衣角扫过石栏,带起一阵沙粒,像是在唾弃这迟来的相认。

“紫莲!”古卡特的声音陡然拔高,左翼因急切而猛地绷紧,旧伤的钝痛顺着骨缝钻进来,可他顾不上这些。眼看着那道浅紫发丝的身影要消失在通道拐角,十六年的寻觅与愧疚在胸腔里炸开,让他冲破了所有笨拙的克制。

他大步追上去,黑鸟翼的骨节在常服下隐隐突起,带起的风卷着沙粒扑向通道口。在紫莲的靴底即将踏上通道阴影的瞬间,他伸出手,牢牢攥住了她斗篷的后领。

那布料下的肩膀猛地一僵,像被铁钳夹住的幼兽。

“你放开!”紫莲的声音里淬着冰,带着被触碰的暴怒,身体猛地向后挣动,斗篷的系带被扯得“嘶啦”作响。

古卡特的手却攥得更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甚至能感觉到她后颈发丝下那道箭伤的凸起——和艾拉当年替他挡箭时留下的疤痕,在同一个位置。血脉里的震颤突然变得剧烈,像地脉深处奔涌的岩浆,烫得他指尖发麻。

“听我把话说完。”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却掩不住深处的慌乱,“就一句,关于艾拉的……”

“我不想听!”紫莲的怒吼里裹着浓重的哭腔,胸腔剧烈起伏着。她猛地转身时,浅紫发丝在暮色里甩出破碎的弧度,那双浸着泪光的眼睛像淬了毒的匕首,每一道光都直刺古卡特的心脏,“你有什么资格提她?!”

古卡特被那眼神钉在原地,攥着斗篷的手却收得更紧,指节几乎要掐进布料里。通道口的风突然变得狂暴,卷起两人的衣袍猎猎作响,沙粒打在脸上像细小的冰碴,疼得人睁不开眼。可这疼,远不及紫莲眼里的恨意来得锋利——那恨意里藏着十六年的委屈,藏着母亲临终前的叹息,像条毒蛇,缠得他呼吸发紧。

“放开!”紫莲猛地向后挣,斗篷的领口勒得她脖颈生疼,可古卡特的手像铁钳,纹丝不动。血脉里的躁动突然翻涌上来,母亲咳血的模样与眼前这双相似的黑眸重叠,让她瞬间失去了理智。

“让你放开啊!”

一声嘶吼未落,寒光已骤然亮起。紫莲反手抽出腰间的佩剑,银亮的剑身在暮色里划出凌厉的弧线,不是刺向古卡特,而是精准地斩向他攥着斗篷的手腕。她的动作快得惊人,带着巡逻队里练出的狠劲,显然是真的想斩断这层牵连。

古卡特下意识缩回手,佩剑擦着他的手腕划过,带起一串血珠。可他退开半步后,竟又上前一步,张开双臂挡在通道口,黑鸟翼的骨节在常服下隐隐隆起,像座不肯退让的山。

“紫莲,别闹了。”他的声音哑得厉害,左翼因刚才的急退隐隐作痛,“把剑放下,我们好好说……”

“说什么?说你当年怎么丢下我们?说你现在怎么假惺惺地当父亲?”紫莲的剑又抬了起来,剑尖抖得厉害,却死死指着他的胸口,“古卡特,你以为这样就能弥补吗?我母亲等了你三年,我盼了十六年,你现在来跟我说‘好好说’?”

她突然向前猛冲,佩剑带着破空声直刺他的小腹——那是她在赛场上学来的破绽攻击,专挑对手最难防御的地方。古卡特却不闪不避,只在剑尖距衣袍寸许时,突然探手抓住了剑刃。

“嗤”的一声,锋利的剑刃瞬间割破他的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涌出来,染红了银白色的剑身。紫莲的手被震得发麻,却被他牢牢钳住,动弹不得。

“你疯了吗?!”紫莲又惊又怒,用力想抽回剑,可古卡特的手像焊死在剑刃上,任凭鲜血淋漓也不肯松开。

“当年的事,不是你想的那样。”古卡特的呼吸粗重起来,左翼的旧伤被牵扯得厉害,疼得他额角渗出冷汗,“艾拉的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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