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大明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二百五十三（2/2）

壬午日，皇帝在会同馆赐予进士韩克忠等人恩荣宴。

设置‘政平’‘讼理’两面旗帜，审慎地判决有罪的囚犯。皇帝对刑部官员说：“人们说执法的人很少有恩德，这是后世使用法律的过错，所以才有这样的说法。我看唐尧、虞舜的时代，爱惜生灵的仁德与民心和谐融洽，哪里有这样的话呢？你们每次审判囚犯，把囚犯带到我面前，虽然详细地说明了他们犯罪的原因，然而当场作出裁决，恐怕没能了解到案件的真实情况。

从今以后审判囚犯，只有武将犯了死罪，朕亲自审问，其余的不必亲自到朕的面前，只要将所犯罪行奏报上来，然后带到承天门外，命令行人拿着讼理幡传达旨意晓谕他们。那些没有罪过应该被释放的人，他就拿着朝廷的平幡，向他们传达皇帝的恩德，然后释放他们。

接着命令五军都督府、六部、都察院、六科给事中、通政司、詹事府详细审查囚犯，有冤屈的就奏报给皇帝知道，没有冤屈，确实犯了死罪以下罪行的都要依法处置，那些犯了杂罪而判处死刑的，可以用钱赎罪。

乙酉日，朝廷任命进士韩克忠为翰林修撰，王恕、焦胜为编修，行人司副陈性善、行人陈诚为检讨。

丙戌日，任命进士苗微为通政使司右参议。

丁亥日，皇帝下令给楚王朱桢、湘王朱柏说：‘此前命令你们兄弟在七月二十日以前进军征讨洞蛮。’现在占卜天象，太白星在七月三日有伏兵，不可以出兵，十月二十三日傍晚太白星会出现在西方，太白星出现在高空深入的一方会胜利。这是用兵打仗之人应当知道的。

现在指挥齐让的军队已经到达蛮人的边境，要马上派人告诉他，让他暂且派出奇兵设下埋伏，严密地做好防备抵御，让士兵和马匹休息，以便趁蛮人的疲困（出击），等到太白星出现之后，就合力讨伐他们。如果生擒了蛮人，不要轻易将他们杀死。军队是为了安抚百姓，而不是残害百姓。

庚寅日，靖州的洞蛮杨高等人发动叛乱，率领他的部众侵犯五开。指挥同知方忠率领军队攻打他们，没有攻克。

陕西行都指挥使司都指挥同知王英率领军队到达白石沟，搜索捕捉鞑靼人，俘获伯颜答失等男女共五十九人，以及马、骆驼、牛、羊后返回。

晋王今上率军巡边，从开平出发数百里。

皇上听到这件事，派人带着诏书前往告知他们说：“最近有人从边塞来，知道你们兄弟统领军队深入敌境。古人谈论军事，贵在了解自己和敌人。如果能够了解对方的情况，又能清楚自己的情况，即使不能获胜，也不会有凶险危难。不了解自己，也不了解敌人，突然与敌人遭遇，没有比这更凶险的了。

再说知己知彼，我朝从辽东到甘肃，东西六千多里，可用于作战的马匹只有十万。京城、河南、山东这三个地方，虽然有马匹，但是如果想要让它们投入战斗，仓促之间难以征集起来。如果局势紧急，北平、口外的战马全部加起来也不到二万。如果遇上十万骑兵，即使是古代名将，在野战中也会感到困难，所以一定要清楚地知道我方与敌方马匹数量的情况，纵使有步兵，也只可以在马军两侧来助长声势，如果想要追击败逃的敌人并擒获他们，那是不行的。

现在你们率领数千兵马，距离开平有三四百里，驻扎在空旷的边塞之中，况且没有轻装骑兵到远处侦察，从而了解敌人的情况。假如有几万胡人的军队，白天隐藏起来夜晚赶路，隐藏在柳林荻草之中，突然与我军相遇，他们有几万人，我们只有几千人，用什么来抵挡他们呢？如果想要放开缰绳奔驰前行，那将如何保全全军将士呢？

现在我的马匹数量少，只能够在距离城池二三十里的地方，来回屯兵驻扎，在远方设置侦察了望的士兵，谨慎地管理烽火信号，设置信号炮，突然有紧急的警报，马上就能知晓。胡人骑上战马，动辄就有十万之众，兵力和作战的态势都十分完备，如果想要抵御他们进行苦战，谁又能抵挡得住呢？

你们这些人不能深入、细致地思考谋划，率领军队长途行军出征，没有与敌军遭遇，那只是侥幸罢了。假设真的遇上了，难道不是很危险吗！当今马匹很少，完全依靠步兵，步兵作战一定要常常靠近城墙营垒，如果有意外情况发生，就可以坚守城池来保全自己，来等待援兵到来，这是上策啊。

唉！我出身贫寒，因为天下大乱，不得已才投身军队，不到两年，追随我的人像云一样多，但仍然得听从强大者的命令。又过了两年，率领将士向东渡过长江，在建业休整军队，来观察天下局势。红巾军起义这件事发生的变故中，那些起义的英雄们都是放纵不受约束的人，虽然说是不受约束，但是元朝也不能驾驭他们。于是命令中山武宁王徐达、开平忠武王常遇春率领军队向四方征战，与群雄并驾齐驱。

又过了不到十年，群雄被消灭，停止战争，让百姓休养生息。在群雄并起相互争逐的时候，张士诚在姑苏称王，陈友定在八闽据险把守，方国珍在瓯越专擅政令，杜遵道、刘太保在中原越分犯上发动叛乱，徐贞一、陈友谅先后冒用帝王尊号，在江汉称帝，军队没有纪律，同属一类却互相攻伐。

元军将领察罕帖木儿等人在河洛一带起兵，刘太保不能与他抗衡，梁地于是被平定了。察罕帖木儿的军队，直接攻入了齐鲁地区，消灭了毛贵等乱军的首领，虽然他们能够据守城池，但和察罕帖木儿作战，也都战败了。察罕帖木儿的军队骄傲自满，士气过盛，内心狡诈，志向张狂，所以最后死在敌人手里。

没过多久，察罕帖木儿的外甥扩廓帖木儿率领军队，所有的作为，都沿袭他舅舅的谋略，不能使众人信服，以致于部下声称要效忠朝廷，请求朝廷下令诛杀扩廓帖木儿。

从此，元朝内部和外部都产生了争端，在外的将军擅自调兵，在内的大臣弄权。朕看到这个机会，就派兵讨伐他们。自从洪武元年，军队渡过长江、淮河，长驱直入齐鲁地区，席卷河南，接着攻入潼关，又派遣大将从邺城向真定进发，移营到通州，元顺帝弃城向北逃窜，于是幽蓟地区全部平定了。向西进入晋地和冀地，晋地和冀地于是被平定，军队渡过黄河向西，关中地区也被平定，不到三年就天下统一了。

唉！我指挥军队作战一生，指挥将领们，从来没有战败过，也没有使士兵受伤，正是想养精蓄锐以观察胡人的变化。为什么诸位将领每天都请求深入沙漠，以致于在和林使军队疲惫不堪，这都是因为轻信他人、没有谋略，导致了数万士兵的伤亡。现在你们又要深入荒漠，提兵远行，如果遇到敌人，怎么能免除危险呢？

从古到今，胡虏成为中原国家的祸患已经很久了。历代守卫边境的要诀，从来没有不把事先谋划作为当务之急的，所以我对北部边境的考虑，尤其谨慎周密。你们能听从朕的训诫，明了天下局势，不要有丝毫懈怠，即使不能战胜他们，他们也不能成为我朝边境的祸患，这才是好的策略。善于战胜敌人的人，能够在无形之中战胜敌人，你要谨慎啊！”

戊戌日，赏赐凤阳等卫所修筑城门的九千九百八十七名士兵，每人三锭钞。

己酉日，朝廷命令右军都督府：凡是陕西都司、行都司的军民马匹，都不允许出潼关、蓝田、武关，违者治罪。

命令征南将军、右军都督佥事顾成讨伐靖州的洞蛮。当时顾成率领军队平定水西叛乱的酋长，被皇帝召回京城，正巧蛮人侵犯五开，所以皇帝派遣使者携带诏书前往军中，命令顾成与都指挥程暹率领军队前去讨伐。

驸马都尉欧阳伦因私自贩卖茶叶被贬，事情败露后，被赐死。当初，皇上命令秦地、蜀地每年征收巴地的茶叶，允许西番商人用马匹交换这些茶叶，中原地区从中获取了很多利益。在这之后，很多商人私自贩卖巴茶，以至于被少数民族的人轻视，马的价格于是就变高了，朝廷于是下达命令严格禁止这种行为，有把巴茶私自运出边境的人，就用严厉的法律处置他。

欧阳伦曾经派遣家人在陕西往来贩卖茶叶，运出境外售卖，家人依仗权势蛮横凶暴，所到之处人们不堪其扰，即使是地方军政大员，都畏惧欧阳伦的威势而奉承顺从，一点也不敢违抗。

当时是四月，农民们正在田里劳作，欧阳伦正好在陕西，他让布政使司发文给下属部门，派车载着茶叶前往河州。欧阳伦家里有个叫周保的人，尤其骄横残暴，所到之处逼迫官员，索要五十辆车，到达兰县河桥巡检司后，还殴打侮辱巡检司的官吏，官吏无法忍受，把这件事上奏给了皇帝，皇帝大怒，因为布政使司官员没有进言，一并将欧阳伦赐死，周保等人都被处死，茶叶货物也被没收充公。因为河桥吏能不畏权贵，皇帝派使者带着诏书前去嘉勉慰劳他。

太祖高皇帝实录卷之二百五十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