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阿不福思(1/2)

风雪似乎在这一刻凝滞了。

阿不福思·邓布利多粗糙的手指捏着脏污的窗帘边缘,那厚重的粗麻布料在他掌心留下细微的刺痒感,但他浑然未觉。他的目光,像生了锈的铁钉,死死钉在窗外那个逐渐被雪幕吞没的白色身影上,直到最后一点灰蓝色的帽尖也消失在巷口拐角,视野里只剩下漫天狂舞的苍白和远处模糊的屋顶轮廓。

他应该早就放下了窗帘,继续擦拭那些永远擦不干净的酒杯,或者去后院看看那几只总想偷喝黄油啤酒的山羊。但他的手臂僵硬着,维持着掀开一条缝隙的姿势,仿佛那个身影还会重新走回来。

心跳,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地搏动,却在刚才某一瞬间,漏跳了突兀的一拍,留下一个空洞的、带着回音的悸动。

那个孩子……阿不福思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喉咙里发出一种连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的摩擦声。他知道他。霍格沃茨的传闻,猪头酒吧里三教九流客人的碎语,甚至《预言家日报》上那些语焉不详却又指向明确的报道……他怎么可能不知道。他哥哥阿不思,和那个黑魔王盖勒特·格林德沃,弄出来的孩子。不止一个,是三个。最大的两个已经成年,在霍格沃茨风生水起。而这个最小的……莱尔兰纳·邓布利多。

名字倒是好听。阿不思起的?还是那个格林德沃?带着点童话和星辰的味道,和他哥哥年轻时那些不着边际的幻想一脉相承。

阿不福思一直刻意不去想,不去打听。那是阿不思的世界,是他选择了格林德沃之后,与他渐行渐远、隔着一道无形却深不见底沟壑的世界。那个世界里的一切——荣耀、争议、秘密的家庭——都与他这个躲在破败酒吧里、与山羊和劣质酒精为伍的弟弟无关。

他以为自己早就心如古井,被戈德里克山谷夏日的鲜血、母亲疲惫的叹息、阿不思年少时眼中燃烧的狂热与后来的深沉悔愧,以及阿利安娜……阿利安娜永远定格在少女时代的苍白面容,层层冰封。

可就在刚才,隔着肮脏的玻璃和飞舞的雪花,匆匆一瞥。

那个孩子站在巷口,仰头望着酒吧的招牌,雪花落满他肩头和那顶可笑的、带着耳朵形状的帽子。围巾裹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眼睛和一点点鼻尖、脸颊的轮廓。

但足够了。

阿不思的眉眼轮廓,尤其是那微微上扬的眉骨和挺直的鼻梁,依稀可见。但线条更柔和,更精致,褪去了阿不思年轻时的锐利和后来的深沉睿智,换上一种瓷器般的易碎感。而那份柔和与精致里,又糅合了另一种特质——格林德沃那种雕刻般的深邃?不,不是格林德沃成年后的锋利和咄咄逼人,更像是一种……更年轻、更纯净版本的冷冽,被邓布利多家族的柔和骨相中和后,变成一种冰雪初融般的清透。

这融合的容貌很美,阿不福思不得不承认,哪怕以他最挑剔、最愤世嫉俗的眼光来看。但让他心脏漏跳一拍的,不是这继承了两位声名显赫(或臭名昭着)父亲优点的美丽。

是那种……神韵。

是雪花落在他睫毛上时,他微微眨眼的茫然。是他望着酒吧招牌时,眼中流露出的,混合着好奇与一丝怯意的专注。是他转身离去时,背影里那份与周遭风雪格格不入的、孤独的安静。

尤其是侧脸的弧度,下巴藏在围巾里的模糊线条,还有那顶帽子下露出的几缕银发……

像。

太像了。

不是容貌上一模一样的像。阿利安娜是金色的鬈发,圆润的苹果脸,笑容像戈德里克山谷最灿烂的阳光。而这个孩子是银发,轮廓更清瘦,气质也更……冷寂。

但就是那一眼的神态,那站在风雪中、微微仰头、带着与世界隔着一层玻璃般疏离又纯然神态的瞬间——

像极了阿利安娜小时候,身体还没被那场灾难彻底摧毁,还能在花园里追着蝴蝶,偶尔安静下来,望着天空流云时,露出的那种空灵又带着些许懵懂的神情。一种被保护得很好,却又因自身某种特质而仿佛游离于尘世之外的脆弱感。

阿不福思猛地松开了窗帘。厚重的布料“唰”地落下,将最后一点天光也隔绝在外。酒吧里顿时陷入一片更深的昏暗,只有壁炉里将熄未熄的余烬,发出暗红的光,勉强勾勒出桌椅粗糙的轮廓和空气中悬浮的尘埃。

他踉跄着后退了一步,后背撞上一个堆满空瓶的木架,发出哐啷一阵乱响。他浑不在意,只是抬手,用粗糙、带着常年洗刷器皿留下的裂纹和旧伤疤的手掌,用力抹了一把脸,从额头到下巴,仿佛想擦掉什么不存在的影像。

山羊在后院发出不满的咩叫,大概是被刚才的响声惊动了。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