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阿不福思(2/2)
“安静点,你这蠢货。” 阿不福思粗声粗气地朝着后门方向吼了一句,声音在空旷安静的酒吧里显得格外突兀沙哑。
他走到吧台后面,下意识地拿起一个看起来还算干净的杯子,又放下。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碰到一个冰凉的玻璃瓶——是未开封的火焰威士忌。他盯着那琥珀色的液体看了几秒,最终还是没有打开。
心脏那里空洞的悸动感还在,混合着一种陈年的、早已习惯的钝痛,此刻却仿佛被刚刚那惊鸿一瞥重新撕开了一道新鲜的口子,汩汩地冒着酸涩的泡沫。
阿利安娜。
他的妹妹。他没能保护好的妹妹。阿不思……他们都没能保护好的妹妹。
而现在,阿不思有了自己的孩子。一个,两个,三个。其中一个,在风雪中偶然走到了他的酒吧外,带着与阿利安娜如此相似的神韵。
阿不福思不知道阿不思是如何看待这个孩子的。是像当年看待他和阿利安娜一样,带着责任和某种沉重的爱?还是像后来看待那些伟大的计划、看待格林德沃一样,投入全部的热情与智谋?又或者,是截然不同的、他无法想象的模样?
那个孩子看起来……很干净。不是衣着打扮的干净,是眼神,是气质。哪怕只是远远一瞥,也能感觉到一种被精心呵护、却又不染尘埃的纯净。和他这间充斥着劣质酒精、灰尘、窃窃私语和无数不可告人秘密的猪头酒吧,格格不入。
他刚才……是不是在看酒吧的招牌?他认出这里了吗?阿不思告诉过他吗?他知道有这么一个脾气古怪、与他父亲决裂多年的叔叔(或者该叫叔祖父?这辈分真他妈乱)在这里,经营着一家声名狼藉的酒吧吗?
他为什么没有进来?是害怕?是阿不思嘱咐过不要靠近?还是仅仅……迷路了?
阿不福思发现自己竟然在揣测一个孩子的想法,这让他感到一阵烦躁。他用力摇了摇头,仿佛想把脑子里那些不受控制的影像和思绪甩出去。
他重新走到窗边,这次没有掀开窗帘,只是站在那里,听着外面风雪呼啸而过的声音。城堡的方向隐约传来学生们嬉笑打闹的声响,被风撕扯得断断续续。
那个孩子,现在应该已经回到温暖明亮的城堡,回到他那位校长父亲和那位前黑魔王父亲身边了吧?或许正在分享他买的糖果,讲述霍格莫德的见闻,压根不会提到这个肮脏巷子尽头的破酒吧,和里面一个偷偷窥视他的、脾气糟糕的老头。
这样最好。
阿不福思转过身,不再看窗户。他走到壁炉边,拿起火钳,粗暴地捅了捅快要熄灭的炉火,溅起几点火星。然后,他走到后院门边,拉开门,夹杂着雪花的冷风猛地灌进来,吹动他灰白杂乱的长发和胡子。
那几只山羊立刻凑了过来,用湿漉漉的鼻子蹭他的手。
他摸了摸其中一只山羊粗糙的毛皮,目光却越过低矮的围墙,再次投向巷口。那里空空如也,只有越积越厚的白雪。
“像又怎么样……” 他低声嘟囔,声音被风吹散,几乎听不清,“终究……不是她。”
也不是阿不思。
只是一个有着邓布利多家和格林德沃家血脉的、陌生的孩子。一个活在与他截然不同世界里的孩子。
他关上门,将风雪和那个惊鸿一瞥的身影彻底关在门外。酒吧里重归昏暗与寂静,只有炉火重新燃起后微弱的噼啪声,和他自己沉重而缓慢的呼吸声。
但那双在风雪中回头望来时,带着阿利安娜般神韵的蓝金色眼睛,却像一枚烧红的烙印,悄无声息地,烫在了他记忆最深、最不愿触及的角落。而他清楚地知道,这枚烙印,恐怕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会轻易消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