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3章 队长的重担(2/2)

那些日复一日的练习,那些无人问津的舞台,那些成员们眼中渐渐熄灭的光,那些深夜里啃噬心脏的不甘和无力……像潮水般涌来,又在这一刻,被眼前这个男人平静却充满力量的话语,狠狠撞碎!

敢不敢?

她猛地抬起头,眼眶已经红了,但眼神却亮得吓人,里面有什么东西被点燃了。她用力咬着下唇,直到尝到一丝铁锈味,才重重地、用尽全身力气般地点了下头,声音哽咽却无比清晰:“我敢!会长,我接!”

不是“我愿意”,是“我敢”。是破釜沉舟的勇气。

刘天昊看着她眼中重新燃起的火苗,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很好。今天起,你每周需要额外接受八小时的体能和舞蹈特训,老师我会安排。同时,你需要重新学习团队管理和情绪疏导课程。secret的重启,队长是关键中的关键。你先回去,等具体通知。”

“是!谢谢会长!”全孝盛站起身,深深鞠躬,声音还在发颤,但脊背却挺得前所未有地直。

走出会议室时,她感觉脚步有些虚浮,像踩在云端,但心里那块压了太久的巨石,仿佛被挪开了一条缝隙,有炽热的光透进来。

同一天下午,江南区一处老旧写字楼的地下室。这里被隔成了几个简陋的录音棚,专接一些预算有限的网络剧ost、广告歌或者地下歌手的demo录制。空气里混杂着灰尘、霉味和劣质香烟的气息。

某个狭小的隔间里,宋智恩戴着有些破旧的监听耳机,对着面前吱吱作响的老旧麦克风,正在录制一首小成本网剧的插曲。歌词俗套,旋律平淡,制作人给的要求也只是“声音甜一点,情绪到位就行”。

她唱得很认真,尽力在有限的条件下挖掘情感。但环境的嘈杂,设备的失真,以及内心深处对这类工作的麻木,让她的声音听起来完美却空洞,像一件精心打磨却缺乏灵魂的工艺品。

“ok,可以了。情绪再甜一点,最后那个高音稍微收一下,有点炸麦。”隔音玻璃对面的制作人叼着烟,漫不经心地摆摆手。

宋智恩摘下耳机,轻轻吐了口气,揉了揉有些发紧的喉咙。

这时,她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经纪人发来的信息:【智恩啊,录完了吗?公司那边刚通知,让你现在立刻回总部一趟,好像是会长要见你。语气很急,快点。】

会长?宋智恩心里一紧。她今天上午才隐约听说孝盛欧尼被叫去了公司。难道……是要处理她们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匆匆收拾好东西,跟制作人打了声招呼,便快步离开这间令人窒息的录音棚。

打车回到昊天中心,一路乘电梯上行,宋智恩的心跳越来越快。她被助理径直带到了位于顶层的、据说从不对外开放的“天籁”录音棚区域。厚重的隔音门滑开,映入眼帘的景象让她瞬间屏住了呼吸。

和她刚才待的那个地下室简直是两个世界。宽敞、明亮、一尘不染。世界顶级的neumann话筒、ssl调音台、真力环绕监听音箱……所有设备都闪烁着冷冽而专业的金属光泽。

空气里是高级香氛和精密仪器特有的洁净味道。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工程师正在细心调试设备。

“宋智恩xi?”一个温和的男声响起。

宋智恩转头,看到刘天昊站在控制台旁,手里拿着一份乐谱。他今天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袖子挽到手肘,没有系领带,看起来比会议室里少了几分威严,多了几分专注的随意。

“会长,您好。”宋智恩连忙躬身,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干涩。

“嗯,来得正好。”刘天昊指了指录音棚内的演唱位,“进去,唱首歌。”

“啊?现在?唱……唱什么?”宋智恩有些懵。

“唱你最喜欢的,或者最能表达你现在心情的歌。随便。”刘天昊已经坐在了控制台后的主监听位,戴上了耳机,目光平静地看着她,“设备已经调好了,不用管外面。”

宋智恩完全搞不清状况,但会长的命令不容置疑。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录音区。当隔音门在身后合拢,世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自己略微急促的呼吸声。

她戴上那副比她头还贵的监听耳机,触感柔软舒适,隔音效果极佳。她看着对面玻璃后刘天昊沉静的侧脸,咬了咬唇。

最喜欢的歌?最能表达现在心情的歌?

混乱,迷茫,不甘,对未来的恐惧,对音乐的眷恋,还有一丝被这顶级环境激起的、久违的悸动……种种情绪交织。她闭上眼,手指无意识地划过面前崭新话筒的金属支架,然后,轻轻开口。

没有伴奏,清唱。

她选了一首很小众的、她自己在低谷时写的歌,从未发表过,旋律简单,歌词充满了自我怀疑和对光的渴求。她的声音透过顶级话筒,毫无损耗地传入监听耳机。

干净,清澈,中音区带着温暖的质地,高音清亮而有穿透力,每一个细微的气口、转音、颤音都清晰可辨。

更重要的是,当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那种被压抑已久的、真实的情感如同涓涓细流,透过声音流淌出来。

一曲终了。录音棚里一片寂静。

宋智恩缓缓睁开眼,有些忐忑地望向玻璃对面。

刘天昊已经摘下了耳机,正静静地看着她,脸上没什么表情。几秒钟后,他对着通话器开口,声音透过耳机传来,平静无波:

“你刚才在那个地下室,唱的是什么垃圾?”

宋智恩的脸“唰”地一下白了。

“你的声音,”刘天昊继续,语气平淡却字字清晰,“是乐器,是武器,是能直接敲打人心灵的东西。它有厚度,有光泽,有伤痕,也有韧性。

但在那种地方,用那种设备,唱那种歌,是在慢性自杀,是在亲手把钻石扔进碎玻璃堆里磨。”

宋智恩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辩解,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

“从今天起,”刘天昊站起身,走到控制台前,手指在几个按钮上操作了几下,一段舒缓而充满空间感的钢琴前奏在录音棚内响起,音质通透得令人心醉,“这里,每周有二十小时的使用时间,归你。

你可以来练声,来录demo,来创作,或者只是来发呆。设备随便用,工程师随时待命。”

他抬起眼,目光穿透玻璃,落在她因震惊而睁大的眼睛上:“我要听到的,是宋智恩的声音,不是ost工具人,不是甜美女声,是你骨头缝里、血液里流淌出来的,真实的、或许不完美但绝对动人的声音。

把它们找回来。找不回来,你就永远只配在地下室唱垃圾。”

说完,他不再看她,转身对旁边的工程师吩咐了几句,便径直离开了控制室。

厚重的门再次合拢。录音棚里,只剩下宋智恩一个人,和耳边回荡的、顶级音响流淌出的美妙钢琴声,以及刘天昊那番冰冷刺骨却又滚烫灼心的话语。

她站在原地,许久没有动弹。指尖触摸着冰凉的话筒,感受着这个空间里无处不在的、属于顶级音乐制作的“尊严”。

再对比刚才那个地下室的污浊和廉价……巨大的落差,混合着被毫不留情撕开伪装的羞耻,和被给予顶级资源的震撼,还有那句“找不回来就只配唱垃圾”的冰冷鞭策,如同惊涛骇浪,冲击着她麻木已久的心防。

她缓缓抬起手,捂住脸,肩膀微微耸动。没有哭声,只有压抑的、细微的颤抖。但当她再次放下手时,那双总是带着温柔笑意、却也时常蒙着迷雾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被击碎了,又有新的、更坚硬的东西在凝聚。

她重新戴上耳机,走到话筒前。这一次,她没有闭眼,而是直视着前方空无一人的控制室玻璃,仿佛那里还站着那个给予她最残忍评价也最慷慨机会的男人。

她张开嘴,跟随耳边流淌的钢琴旋律,用她真实的、未经修饰的嗓音,轻轻哼唱起来。不再是迎合任何人的“甜美”,而是带着一丝沙哑、一丝不确定、却无比真实的探索。

宋智恩的声音在顶级的声学空间里回荡,清澈,哀伤,又隐约透出一丝不肯屈服的倔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