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杀鸡儆猴（2/2）

两万多人，包括那些原本心存最大疑虑的老兵油子，全都瞪大了眼睛，张大了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高台上那跪下的身影。

震惊、茫然、感动、无措……种种情绪如同洪流般冲刷着每个人的内心，他们见过上官呵斥，见过鞭打刑罚，见过克扣盘剥，何曾见过，何曾想过，一位督师级别的高官，会因为他们这些丘八可能被克扣了饷银、担忧承诺落空，而屈膝下跪？

这完全颠覆了他们过往的认知和想象。许多人的眼眶，不知不觉地红了，那股长期被压抑、被忽视的委屈与尊严，仿佛在这一跪之下，被轻轻地触碰、唤醒。

孙传庭并未长跪，约莫数息之后，在亲卫的搀扶下，重新稳稳站起。

他的面容依旧沉肃，但眼神中却多了一股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光芒，那一跪，跪去了部分他身为高官的架子，却立起了某种更沉重、更直接的东西。

“本督失诺在前，愧对诸位。”他站稳身形，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峻，却比之前更多了一份斩钉截铁的力量，“然，失诺之责，不全在本督，更在那些阳奉阴违、贪墨成性、视军法国法如无物的蠹虫！”

他猛地转身，对亲兵队长厉声道：“带上来！”

命令传出，校场侧门轰然洞开，在众多持刀佩甲、面色冷厉的亲兵押解下，上百名被捆缚双手、除去盔缨的武官，踉踉跄跄地被推搡到点将台前空地上，面向士卒队列跪下。

这些武官，品级从哨官、把总到千总、游击不等，许多人身上还穿着崭新的官服，此刻却冠带歪斜，神情狼狈，与平日里趾高气扬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们的出现，在士卒中引起了更大的骚动。很多人认出了其中熟悉的面孔——正是负责他们日常操练、粮饷发放的直属或上级军官！

台上，孙传庭冷漠地俯视着这群人。台下，被缚的武官们反应各异，乱成一团。

“督师！督师饶命啊！卑职知错了！卑职只是一时糊涂，被猪油蒙了心！”一个把总模样的军官涕泪横流，连连磕头，额头瞬间见血，“卑愿吐出所有贪墨，加倍赔偿！求督师看在我多年征战，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我狗命吧！”

“孙传庭！你好狠的心！我等皆是朝廷命官，岂可未经三法司审讯，便如此折辱！”一个游击满脸不服，梗着脖子叫嚣，“克扣粮饷乃军中常例，上下皆然！你独拿我等开刀，是何道理？我要上奏朝廷，参你跋扈擅权！”

“督师明鉴！末将对督师忠心耿耿啊！定是有人诬告陷害！督师切莫听信小人谗言！”另一人则高声表着忠心，眼神却慌乱地四下逡巡。

“孙大人，末将愿戴罪立功！末将熟知河南各处卫所积弊，愿为督师前驱，清理门户！只求留得有用之身啊！”

求饶声、叫骂声、表忠声、辩解声……混杂在一起，嘈杂不堪，将校场严肃的气氛破坏殆尽，也让台下士卒们看得目瞪口呆，心情复杂。

孙传庭眉头微蹙，眼中厌恶之色更浓。他轻轻一摆手。

早已准备好的亲兵们立刻上前，两人一组，动作麻利地将早就备好的麻布团，强行塞入这些武官口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