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任务（2/2）

回应他的，只有急促而粗重的呼吸。

“哥。”乔伊放下粥碗，走上前，语气冷静，“你刚才说，需要西药？”

乔磊点头：“而且是强效抗生素。最好的是福西林，进口的，极其稀缺。桐山本地医院恐怕没有。就算有，现在的局势，也轮不到我们。”

“什么药？”陈树猛地抬头，眼眶通红。

“福西林。”乔磊一字一句，“整个桐山，能合法、稳定搞到的地方，恐怕只有——”

“租界。”乔伊接道，“而且是‘济世药行’这种有洋行背景、进口配额的大药房。”

父亲呓语中的碎片，在陈树脑中骤然拼接——

桐文书店、日本老板娘、《源氏物语》、密码、药、济世药行、老方。

情报与药品，两条线，在昏迷与谵妄之间，诡异地交汇。

“我去。”

陈树松开父亲的手，站起身。昏黄灯光下，少年的肩背显出一种过早的坚硬，“我去书店，取情报，找药。”

“你一个人太危险。”乔伊立刻反对，“日本老板娘身份不明，‘密码本’和‘老方’明显是地下联络暗语，你毫无经验——”

“我爸等不起！”

陈树的声音骤然拔高，又迅速压低，带着几乎失控的焦灼，“他拼死传出来的东西，我不能不接！”

屋内陷入死寂。

油灯灯花轻轻爆裂，陈正的呼吸声在寂静中显得异常清晰。

乔伊沉默良久，走到窗边，掀开一线窗帘，望向外面浓得化不开的夜色。“明天上午，”她背对着陈树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我陪你去，但不一起进。我在对面茶楼盯着。”

她转过身，目光在陈树脸上停留片刻，补充道：“陈树，听着，这不仅仅是你父亲的任务。你父亲提到的‘老方’、‘密码’，很可能是抗日地下网络的关键一环。情报本身可能比药品更重要。我们面对的，可能不只是简单的接头，而是……”

她没有说完，但乔磊和陈树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明白。”陈树点头，深吸一口气，“但无论如何，情报和药，我都要拿到。”

凌晨时分，陈正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而浅薄。

乔磊再次检查时，发现他腹部伤口的红肿已经扩散，边缘开始泛黑。“坏疽前兆……”他声音沉重，“如果拿不到药，恐怕……”

他没有说下去，但所有人都明白那个后果。

陈树坐在床边，握着父亲滚烫的手，目光前所未有的坚定。他想起两年前在矿区办公室，母亲被那份虚假报告气得浑身发抖的样子；想起李东阳手下砸毁自家夜宵摊的嚣张嘴脸；想起马翔那闪烁其词、推诿责任的懦弱。

那些画面，此刻都化作了燃料，在他胸腔里熊熊燃烧。

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冒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