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风云（二）（2/2）

“货已转移，安全。”

那人答完，目光警惕地扫过刘小利。

金爷顺势侧首，看向刘小利。

“你叫什么？”

“刘小利。”

金爷点了点头，没有追问来历，也未自报身份。

“先离开。”他对手下道，“今晚码头不会太平，让下面的人都警醒点。”

“是！”

几人立刻上前搀扶。

金爷走了两步，又忽然停住，回头看了刘小利一眼。

那目光极深，像静潭无波，底下却暗流涌动。

“刘小利。”

他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我记下了。今日情分，金某不会忘。”

说完，在手下的簇拥中，迅速消失在夜色与沙沙作响的芦苇深处。

江风骤冷。

刘小利独自站在废弃渔棚前，望着空荡的江岸和远处码头零星的灯火，心中滋味难辨。

救了个麻烦？

或许。

但那句“情分不忘”，以及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睛，让他隐隐觉得——今晚的事，远没有结束。

他拍去身上的泥土与烂菜叶，转身朝租界方向快步走去。书店是去不成了，必须立刻把情况告诉陈树和乔伊。

他走得很快，却隐约感觉，暗处似乎有目光在追随。

不是恶意，更像是……观察。

回到落脚处

屋内，灯光昏黄。

刘小利将码头遭遇、突发枪战、翻倒的药瓶，以及金爷的话，一五一十说出。

“看样子，那批药，就在金爷手里！”

陈树与乔伊同时点头。

“金爷不是普通走私贩。”刘小利继续道，“手下叫他‘金爷’，在桐山码头，这称呼十有八九和洪门有关。他们争的，就是那批药。我亲眼看见瓶子，外文标签——和你之前说的福西林，极像。”

陈树的表情彻底凝住。

父亲的嘱托、书店的暗线、山里十七名伤员的性命……竟然全都指向同一批货。

“洪门……”乔伊沉吟，“那事情就复杂了。他们不是乌合之众，有自己的规矩和网络。动他们的货，等于同时得罪地头蛇、潜在买家，甚至——日本人。”

“可药必须拿到。”

陈树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山里十七条命，还有我爸。”

“我明白。”乔伊抬手制止他，“不是不拿，是不能莽。”

她转向刘小利：“金爷，对你印象如何？”

刘小利回想起那句“我记下了”，迟疑了一下：“应当……不差。”

“够了。”乔伊眼中寒光一闪，“救命之恩，在江湖上，有时比钱更重。小利，你或许是我们现在唯一能接近那批药的‘桥’。”

“我？”刘小利一愣，“可我只救了他一次……”

“正因如此。”乔伊语气冷静而笃定，“他是那样的人，更重‘义’字。不会明着报答，却会给你一个开口的机会。”

陈树立刻接道：“你就说，家中长辈重伤感染，急需福西林救命。我们不白拿，愿出‘合理’价，只是数量……”

“不能太多。”乔伊补充，“先探口风。若买不成——”

她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清楚。

刘小利沉默良久，看向陈树通红的眼睛，想起生死未卜的陈叔和那十七条命。

“我去。”

他咬牙道，“金爷提过，一品茶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