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本能的靠近（1/2）

门轴转动发出细微的声响，如同投入绝对寂静中的一颗石子。顾晏舟几乎没有停顿，一步便跨入了那个萦绕着与她气息相符的、极淡清甜香气的空间。这味道与他房间里冷冽的雪松气息截然不同，此刻却奇异地抚平了他心头因那破碎呓语而掀起的细微焦躁。

房间内光线昏朦，只有床头那盏造型可爱的蘑菇小夜灯散发着暖黄色的光晕，像一个小心翼翼的守护者，勉强驱散了床周一小片区域的黑暗。光线之外，阴影浓重，将房间的大部分陈设都模糊成了朦胧的轮廓。

他的视线如同被无形的磁石吸引，瞬间便精准地聚焦于光源的中心——那张被柔软织物包裹的大床。

苏晚深陷在蓬松的鹅绒被和几个柔软的抱枕之中，平日里就显纤细的身形此刻更是脆弱得仿佛一触即碎。她双眼紧闭，可那浓密卷翘的长睫却被不断涌出的泪水完全濡湿，黏在苍白的下眼睑上，如同被风雨打湿的蝶翼，剧烈地颤抖着。秀气的眉宇痛苦地紧锁，在鼻梁上方刻下一道深深的褶皱，仿佛正承受着无形的重压。细密的冷汗布满了她的额头、鼻尖，甚至延伸至线条优美的颈项，在暖黄灯光的映照下，折射出一层湿漉漉的、令人心惊的光泽，与她凌乱贴在颊边的乌黑发丝纠缠在一起。

她的双手，死死地、用尽全身力气般攥着胸前的被沿，指关节因为极度用力而凸起，呈现出缺乏血色的青白，仿佛那是惊涛骇浪中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绳索。她的身体无意识地蜷缩起来，膝盖微微向胸口收拢，那是一种源自本能的、退回到母体般的自我保护姿态，然而，这姿态却无法真正抵御内心深处的恐惧，整个身体依旧控制不住地发出细微却持续的颤抖。那些压抑的、从喉咙深处艰难挤出的呜咽和破碎不堪的词句，混合着紊乱的吸气声，不断从她失去血色、微微哆嗦的唇瓣间溢出，每一个模糊的音节都像是在燃烧她所剩无几的力气。

顾晏舟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而有力的手狠狠攥住，骤然收缩带来的钝痛让他呼吸猛地一窒，胸腔间充斥着一种陌生的、近乎窒息的沉闷感。

眼前这个被梦魇死死缠绕、在恐惧中无助挣扎的苏晚，与他认知中那个总是低眉顺目、安静得几乎没有存在感，或是偶尔露出羞涩笑意的女孩，割裂得如此彻底。此刻的她，剥离了所有平日里或真或假的伪装，像一只被无情抛弃在寒冬深夜里的幼猫，浑身湿透，冷得彻骨，只能在绝望的深渊里发出微弱的哀鸣。

他的大脑甚至来不及发出任何清晰的指令。

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了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