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残躯寻径（2/2）

叶倾城精神一振，强忍着眩晕，继续维持着精神波动的传递：“是我。曦，听着，不要抗拒体内冲突的力量，尝试去感受我传递的这股…温暖，让它作为支点，暂时稳定你的心神，将光与暗的冲突，引导向…平衡，哪怕只是暂时的静止…”

她没有让曦强行控制或压制，那只会引发更剧烈的反噬。而是引导她，利用这股外来的、中正的守护之力作为第三方力量，短暂地“调和”光暗，达成脆弱的平衡。就像在即将爆炸的火药桶中，放入一块稳定、中性的隔板。

曦没有再说话，但叶倾城能感觉到，她混乱的意识开始努力地、笨拙地配合。体内那狂暴的能量乱流，虽然依旧汹涌，但那种纯粹毁灭性的对冲，似乎减弱了一丝，多了一种在毁灭边缘、被外力强行“固定”住的、不稳定的“僵持”。

终于，曦的眼皮颤动了几下，艰难地睁开了一条缝隙。那双异色瞳黯淡无光，充满了疲惫和痛苦，但至少，恢复了基本的意识。

“我…控制不住…” 她声音嘶哑，气若游丝。

“不用完全控制，让它们暂时…安静下来就好。” 叶倾城喘息着，收回精神波动，自己也已到了极限，眼前阵阵发黑，“保存体力，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去…哪里？” 曦茫然地问，视线甚至无法聚焦。

叶倾城将脑海中脉络图的起始点信息，以及那乳白色微光可能带来的希望，用最简洁的语言告诉了曦。“…那是我们唯一的生路，也可能…是让你摆脱痛苦的方法。”

曦沉默了很久，似乎在消化这惊人的信息。最终，她极其微弱地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极其黯淡的、对“摆脱痛苦”的渴望。“我…走不动…”

“我扶你，或者…背你。” 叶倾城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她知道这几乎不可能，以她们现在的状态，能自己移动已是奇迹。但，必须离开这个与暗红墙壁相连、随时可能再次被激活的地穴。

她深吸一口气，用尽全身力气，尝试站起。双腿颤抖如同风中的芦苇，剧痛从每一寸骨骼肌肉传来，但她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竟真的，一点一点，扶着岩壁，站了起来。然后，她向曦伸出手。

曦看着那只同样伤痕累累、却异常稳定的手，眼中泛起水光。她颤抖着，用尽最后的力气，抓住叶倾城的手，在叶倾城的全力拖拽下，也勉强撑起了身体，但双腿一软，几乎又要倒下。

叶倾城抢先一步，用自己同样摇摇欲坠的身体，抵住了她，两人互相支撑着，如同狂风暴雨中两根即将断裂的芦苇，紧紧依靠在一起，才勉强维持着站立的姿态。

仅仅是站起来，就已经耗尽了她们残存的所有力气。汗水如同小溪般从额头滚落，呼吸粗重如同破旧的风箱。

但她们站起来了。

叶倾城再次闭上眼，集中全部精神，感应脑海中那幅脉络图。起始点很模糊，但大致方向，指向地穴的一面侧壁，并非那面有裂缝的暗红岩壁，而是对面看似普通的岩壁。

“这边。” 叶倾城的声音嘶哑，搀扶着曦，或者说两人互相拖拽着，迈出了第一步。脚步虚浮，踉踉跄跄，仿佛随时都会一起摔倒，再也爬不起来。

然而，她们没有摔倒。

一步，又一步。在绝对的黑暗与死寂中，在重伤垂死的边缘，两个身影，互相依偎，互相支撑，如同最原始的蹒跚学步，朝着那渺茫的、不知是否存在、也不知是否能够抵达的“生路”，缓慢而坚定地，挪动着。

地穴的出口，那覆盖着菌毯的狭小洞口，就在前方几丈之外。洞外，是危机四伏、怪物环伺的腐化林。

但在她们身后，那面暗红岩壁的细微裂缝深处，似乎有极其隐晦的、冰冷的目光，在黑暗中，悄然“注视”着她们蹒跚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