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沉眠之间（2/2）

这绝对是她经历过的最艰难、最痛苦的攀爬之一。体力飞速流逝，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飘摇。好几次，她踩在松动的晶体或锈蚀的管道上，脚下打滑，身体悬空，全靠右手死死抠住岩缝才没有坠落。指尖早已磨破，鲜血混着湿滑的苔藓，几乎抓握不住。

下方，那片泛着微光的幽暗“水面”如同巨兽的嘴巴，静静等待着失足者。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是几十个呼吸，却漫长得像一个世纪。叶倾城终于一点一点，挪到了那道裂缝的边缘。裂缝比她预想的要宽一些，内部是一条向下的、倾斜的天然岩道，似乎是因为地质变动或剧烈冲击形成的，并非人工开凿。岩道内干燥许多，空气虽然陈腐，但少了那股浓重的水腥味。

她连拖带拽，终于将自己和曦弄进了岩道，瘫倒在相对干燥的地面上，如同离水的鱼，张大嘴巴，贪婪却无力地喘息着，眼前阵阵发黑，几乎要昏厥过去。

必须休息，哪怕只是一小会儿。但还不能完全放松。她强撑着坐起，背靠岩壁，将曦小心地放在身旁。背后的伤口在刚才的攀爬中再次崩裂，鲜血已经浸透了临时包扎的布条，顺着手臂和脊背不断流下，在身下积成一滩暗红色。左臂的灼伤痛、全身的疲惫、失血的冰冷，如同无数只蚂蚁啃噬着她的神经。

她从怀里掏出水滴吊坠，吊坠的光芒似乎也因她状态的恶化而黯淡了些许。她将其紧紧握在手心，感受着那微弱却持续的暖流，努力对抗着不断袭来的黑暗。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的曦，忽然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呻吟。

不是之前那种无意识的痛哼，而是带着一丝挣扎和痛苦的呻吟。她长长的睫毛剧烈颤抖着，眉头紧紧锁起，脸上呈现出不正常的潮红，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叶倾城心中一紧，连忙凑近查看。只见曦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裸露在外的皮肤下，隐隐有淡金色的光丝和暗紫色的光丝不受控制地浮现、交织、冲突！这两种对立的力量，在她体内沉寂了这么久之后，似乎因为环境的改变（此处混乱与秩序交织的奇异能量场？）、或是她自身生命力的微弱复苏，再次开始了争斗！

“呃…啊…”曦的痛苦呻吟加剧，身体颤抖得更加厉害。那淡金色的光丝试图变得明亮、温暖，如同朝阳初升，却又后继乏力，迅速黯淡；而那暗紫色的光丝则显得更加活跃、阴冷，如同伺机而动的毒蛇，不断侵蚀、吞噬着淡金色光丝的地盘，并向着她心口和头部蔓延。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紊乱，皮肤温度忽冷忽热。

这是力量反噬！而且很可能是“暗”之力在失去“光”之力制衡后，开始全面反扑，侵蚀她的生机和意识！之前那滴“心光髓液”只是稳住了她的生命之火，却未能解决她体内光暗失衡的根本问题。此刻，在这充满混乱气息的“沉眠之间”，在极度虚弱的状态下，平衡被打破了！

“曦！醒醒！控制住！”叶倾城焦急地低声呼唤，用力摇晃曦的肩膀，试图将她从深沉的昏迷和力量暴走中唤醒。但曦毫无反应，只是痛苦地蜷缩起身体，脸上的潮红迅速退去，变得一片死灰，暗紫色的光丝在她皮肤下越发明显，甚至开始向着她的眼角、眉心蔓延，散发出一股冰冷、混乱、令人不安的气息。

这样下去，不需要追兵，不需要伤势恶化，曦自己就会被体内暴走的“暗”之力彻底吞噬，要么变成冰冷的尸体，要么…变成被混乱支配的怪物！

叶倾城心急如焚，却束手无策。她自己的力量枯竭，轮回道种和守壁者权限沉寂，林枫的真灵光团也毫无反应。水滴吊坠蕴含的温和净化与生命能量或许能缓解，但吊坠本身能量有限，而且其力量属性与曦体内狂暴的“暗”之力是否冲突也未可知，贸然使用可能适得其反。

就在叶倾城几乎绝望，看着曦身上的暗紫色光丝越来越盛，气息越来越微弱混乱时——

她怀中贴身收藏的水滴吊坠，忽然自主地散发出比之前明亮数倍的乳白色光芒！

紧接着，一道温和而坚韧的意念，再次直接在她心间响起，正是之前在秩序回廊水洼旁听到的那个古老、疲惫、悲悯的女声：

“光暗失衡…本源冲突…外侧低语残留侵蚀…”

“以‘摇篮’最后之心光…行净化与调和…”

“传承者…握住吊坠…接触她的心口…引导髓液之力…平衡其光暗…压制其混乱…”

叶倾城一愣，随即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将散发着强烈光芒的水滴吊坠从怀中取出，紧紧握在右手，然后深吸一口气，轻轻掀开曦胸前残破的衣襟，将握着吊坠的右手，轻轻按在了曦冰凉的心口位置。

就在吊坠接触到曦心口皮肤的瞬间——

异变陡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