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民间传言茂儿爷(1/2)

月光下,刀锋泛着寒光。

十几个黑衣人从巷子两旁的阴影中走出,呈半圆形围住院门。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显然是训练有素。没有呼喝,没有叫嚣,只有刀锋划破空气的轻微嘶鸣。

李致贤下意识将赵承稷和黄惜才挡在身后,右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他的心跳得很快,但思路异常清晰——这些人不是山匪,也不是普通差役。山匪不会有这样的纪律性,差役不会穿夜行衣。

是私兵。某个权贵圈养的死士。

“李大人,”为首的黑衣人开口,声音沙哑,“此事与你无关。交出你身后戴面具的人,还有黄家的孩子,我们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果然是冲着赵承稷和黄菡来的。李致贤心中一沉,表面却不动声色:“你们是谁的人?张世荣?第二鸿?还是……”

“你不必知道。”黑衣人打断他,“我们只数三声。一——”

“慢着。”李致贤忽然笑了,“你们可知道,对中枢令动刀兵,是什么罪名?”

他从怀中取出那枚乌木令牌,高高举起。“如朕亲临”四个字在月光下清晰可见。黑衣人队伍中起了一阵骚动,显然有人认出了这令牌的分量。

“二——”为首的黑衣人却不为所动,反而向前迈了一步。

李致贤心中一凛。对方连中枢令都不放在眼里,要么是亡命之徒,要么……背后的人权势滔天,足以无视“如朕亲临”的威慑。

“三!”

“动手!”

就在黑衣人冲上来的瞬间,院墙外忽然响起尖锐的哨声。不是竹哨,是铁哨,声音短促刺耳,连响三声。

黑衣人齐齐停住动作,望向哨声传来的方向。只见巷口处,不知何时出现了另一群人——约莫二十来个,穿着各式各样的粗布衣裳,手里拿着柴刀、铁棍、镰刀等农具,看起来像普通村民。但他们的站位很有章法,封住了巷子的两端。

为首的是个独眼老汉,手里拎着一把劈柴斧,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哟,这么热闹?大半夜的,各位爷这是唱哪出啊?”

黑衣人首领眼神一冷:“山匪?”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独眼老汉摆摆手,“咱们就是附近种地的,听见这边有动静,过来看看。怎么,碍着各位爷的事了?”

说话间,那些“村民”已经缓缓围拢过来。他们看似随意走动,实则每一步都踩在关键位置,隐隐形成反包围之势。

李致贤认出了其中几人——正是下午在山洞里见过的,赵承稷的手下。阿威也在其中,换了身破旧棉袄,脸上抹了灰,乍看真像个老农。

好快的动作!从下山到集结,不到两个时辰,这些人就已经扮作村民混进村子,还及时赶到。李致贤心中暗赞师弟的调度能力,同时也更加警惕——这群“山匪”的组织性和行动力,远超普通盗匪。

黑衣人首领显然也意识到了问题。他扫视四周,快速计算着敌我人数和地形:己方十三人,对方二十余人,巷子狭窄,施展不开。而且对方占据了巷口,一旦动手,很可能被瓮中捉鳖。

“撤。”他当机立断。

黑衣人训练有素,听到命令立刻后退,却不是慌乱撤退,而是交替掩护,保持阵型。转眼间,十几人就退入巷子深处的黑暗里,消失不见。

独眼老汉没有追击,只是朝他们消失的方向啐了一口:“呸,跑得倒快。”

阿威走到李致贤面前,低声道:“李大人,你们没事吧?”

“没事。”李致贤收起令牌,看向赵承稷,“师弟……”

赵承稷摘下面具,露出真容,朝独眼老汉点点头:“王叔,辛苦。”

“应该的。”王叔咧嘴笑了,“老大放心,村子四周都有人盯着,一只苍蝇都飞不进来。”

黄惜才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群“村民”,又看看赵承稷,结结巴巴道:“李大人,这位是……”

“进去说。”李致贤推着他进院,又朝阿威使了个眼色。阿威会意,留下五个人守在院外,其余人散到村子各处警戒。

院门关上,油灯点亮。黄李氏和黄菡也从里屋出来,看见这么多人,都吓了一跳。

“当家的,这是……”黄李氏的声音在发抖。

“嫂子莫怕。”李致贤温声道,“这些都是朋友。这位是我师弟,赵承稷。”

“师弟?”黄李氏愣住了。

黄菡却眼睛一亮,跑到赵承稷面前,仰着小脸看他:“你就是戴面具的哥哥?”

赵承稷蹲下身,与孩子平视:“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你的眼睛。”黄菡认真地说,“梦里我看见的就是这双眼睛。李叔叔的师弟,就是‘茂儿爷’,对不对?”

这话一说,屋里瞬间安静了。黄惜才倒吸一口凉气,黄李氏更是捂住嘴,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年轻人。

赵承稷没有否认,只是摸了摸黄菡的头:“你不怕我吗?他们都说‘茂儿爷’是坏人。”

“爹说,神未必善,妖未必恶。”黄菡摇头,“而且你刚才救了我和爹娘,你是好人。”

孩子的逻辑简单直接,却让赵承稷眼眶一热。他起身,朝黄惜才夫妇郑重行礼:“黄先生,黄家嫂子,对不住。因为我的事,连累你们了。”

黄惜才连忙扶住他:“赵……赵公子言重了。只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油灯下,李致贤简要将事情说了一遍:赵承稷的身份,赵家的冤案,“茂儿爷”的真相,还有刚才那些黑衣人的来历。

黄惜才听得脸色发白,黄李氏更是泪流满面。他们只是普通百姓,哪里想过会卷入这样的大案?更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是满门抄斩的赵家唯一幸存者。

“所以,”黄惜才颤抖着声音,“那些人……是来杀赵公子和菡儿的?”

“不全是。”赵承稷摇头,“如果只是杀我,他们不会等到现在。我更担心的是,他们是冲赵老留下的东西来的——也就是冲菡儿捡到的那枚铁片。”

李致贤接过话头:“黄兄,那铁片你收在哪里?”

黄惜才从怀中取出一个布包,层层打开,露出那枚刻着“茂山”二字的铁片:“我一直贴身藏着。李大人,这到底是什么?”

赵承稷接过铁片,翻到背面,用手指摩挲着那些浅浅的刻痕:“这是一张地图的一部分。”

“一部分?”

“对。”赵承稷看向黄菡,“孩子,你那块玉佩呢?”

黄菡从怀里掏出玉佩,递给他。赵承稷接过,又从自己怀中取出另一块——两块玉佩放在一起,大小、形状、玉质完全一致,只是雕刻的花纹不同:一块是流云,一块是飞鸟。

“这是先父所赠。”赵承稷将两块玉佩并排放在桌上,调整角度,让油灯的光以特定方向照射,“他说,这两块玉佩合在一起,对着月光或者灯光看,会出现一幅地图。”

众人都凑过来看。果然,在两块玉佩的交接处,那些看似杂乱的云纹和飞鸟纹路,在光影作用下,竟然连接成了一幅简略的山水图!

“这是……”李致贤仔细辨认,“好像是……卧虎山的山形?”

“对。”赵承稷点头,“卧虎山在茂山西北三十里,山中有个隐秘的山洞。十五年前,赵家出事前,我父亲将一些东西藏在了那里。他说,如果将来赵家有不测,就让赵老带着我去取出那些东西。”

“什么东西?”

“不知道。”赵承稷摇头,“赵老只告诉我地图的事,但没告诉我里面是什么。他说……时机未到。”

黄菡忽然伸出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点:“这里,是不是有个小房子?”

赵承稷和李致贤都愣住了。地图很简略,只有山形和水流,哪里来的小房子?

“菡儿,”黄惜才轻声道,“别乱说。”

“我没乱说。”黄菡指着玉佩交接处的一道浅浅的刻痕,“你们看,这里,横一道,竖两道,上面还有个三角——不就是个小房子吗?”

李致贤接过玉佩,凑到油灯下仔细看。果然,在赵承稷那块玉佩的边缘,有一道极浅的横线,而李致贤那块对应位置,有两道竖线。两块拼在一起,横竖相交,再加上玉佩本身的弧形边缘,确实像个简易的房屋轮廓。

只是这刻痕太浅了,不特意找根本看不见。孩子眼尖,又心思单纯,反而注意到了大人忽略的细节。

“这孩子……”赵承稷看向黄菡的眼神变了,“师弟,你收了个好徒弟啊。”

李致贤苦笑:“菡儿不是我徒弟。但……他确实很特别。”

“那里不是房子。”一直沉默的王叔忽然开口,“是祠堂。”

众人齐刷刷看向他。

王叔走到桌边,眯着独眼仔细看了看玉佩,又看了看铁片背面的地图,缓缓道:“卧虎山深处,有个废弃的山神庙,本地人都叫它‘虎爷祠’。早年香火很旺,后来山洪冲毁了路,就荒废了。看这位置……应该就是那里。”

“你去过?”赵承稷问。

“三十年前去过。”王叔回忆道,“那时候我还年轻,跟人进山采药迷了路,误打误撞找到那里。庙已经半塌了,但供桌上还有香炉,墙上还有壁画……对了,供桌下面有块石板,是活动的。”

活动的石板!李致贤和赵承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兴奋。

“王叔,”赵承稷沉声道,“你还记得怎么走吗?”

“记得大概。”王叔点头,“但这都三十年了,山路变了多少,不好说。而且……”他顿了顿,“那个虎爷祠,有点邪门。”

“怎么邪门?”

“说不清。”王叔皱眉,“就是进去之后,总觉得有人在看着你。我们当时三个人,都感觉到了,所以匆匆拜了拜就赶紧走了。后来听老人说,那庙底下……埋着东西。”

埋着东西。这四个字让屋里所有人都心中一紧。

“赵老很可能去了那里。”李致贤分析道,“他下山‘清旧账’,手里又有关键东西,一定会去找最安全的地方藏匿。而虎爷祠,既有赵家藏的东西,又隐秘,正是最好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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