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子夜血纹与星位迷途（2/2）
闪！
又一点银光在预测区域中心亮起！
跳！
动作比第一次更加连贯！左脚蹬地，身体前扑！依旧是别扭却精准的轨迹！再次成功踏中！
滋啦——！！！ 左眼的骨铃画面和精神风暴冲击骤然加剧！画面中，那个跪地的华夏士兵身影猛地抬起了头！一张年轻却布满血污、因极致痛苦而扭曲变形的脸，正对着镜头！他的双眼已经变成两个流血的黑洞！嘴巴大张着，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那骨铃的癫狂尖啸在他空洞的眼眶和撕裂的喉咙里共振！
这画面带来的精神冲击远超之前！仿佛那士兵承受的所有痛苦和绝望，都通过某种诡异的链接，直接灌注到了谢昭（张泓）的灵魂深处！
“呃啊！”谢昭（张泓）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嚎，身体在空中猛地一僵！刚刚锁定好的下一个预测点瞬间模糊！规则之瞳的扫描也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噗！
落脚点出现了致命的偏差！左脚后跟的边缘，堪堪擦到了星位有效范围之外、一片看似平静、实则暗红粒子流密度极高的“阴影”区域！
嗤——！
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将灵魂都点燃的剧痛从左脚后跟传来！接触点的皮肉瞬间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冒起一缕刺鼻的青烟！一股强大阴寒的吸力传来，要将他的左脚乃至整个身体拖入那暗红的深渊！
“断！”谢昭（张泓）目眦欲裂！在意识被痛苦和混乱吞噬的前一秒，二十五世纪对运动力学的本能理解和强大的求生意志做出了最残酷也最正确的选择！他非但没有试图抬起左脚逃离（那只会让更多部位陷入），反而借助身体前冲的惯性，将全身的重量和残存的力量，如同千斤坠般，狠狠地压在了那只踏在星位上的左脚前掌！同时，腰部核心爆发出不可思议的扭转力，带动整个身体，以那只被吸住的左脚后跟为支点（尽管它正在被腐蚀），强行做了一个违背常理的、向右侧的极限扭转！
咔嚓！
一声令人牙酸的、仿佛骨骼错位的轻响从左脚踝传来！剧痛让他眼前一黑！但身体也因为这股自残般的巨力扭转，被硬生生从“阴影”的吸扯中拔了出来，重重地摔向右侧！
噗通！
身体砸在冰冷坚硬的青石板上，距离那蠕动的血纹边缘仅有毫厘之差！左脚后跟传来火辣辣的、如同被烙铁烫过又被强酸腐蚀的剧痛，一小块皮肉已经消失，露出里面被侵蚀得发黑的骨头！鲜血混合着组织液汩汩涌出！
“呃……”谢昭（张泓）蜷缩在地上，剧烈的喘息如同破旧的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带着血腥味。冷汗、血水、还有因剧痛而无法控制的生理性泪水混合在一起，模糊了视线。左脚后跟的伤和右脚的旧创叠加在一起，几乎让他彻底失去了行动能力。
骨铃的精神风暴依旧在肆虐，张泓的记忆碎片如同毒蛇般撕咬着意识。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淹没上来。
完了吗？就这样结束了吗？像那个被骨铃摧残的士兵一样……
不！
一个冰冷到极点的声音在灵魂深处炸响！是谢昭！是那个来自二十五世纪，背负着国运，在遗忘的历史中挣扎求生的灵魂！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向前方！距离出口拱门，还有二十步！这短短的距离，此刻却如同天堑！
“概率！能量流！下一个点！”他无视了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撕扯，将最后残存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意志，再次疯狂压向规则之瞳！右眼如同要爆裂开来，视野中血红的规则符号和微观能量流疯狂闪烁！
正前方五步！一处位于巨大爪痕凹陷下方、暗红粒子流相对平缓的“高概率闪现区”！
锁定！
他不再尝试站起来！而是用还能动的左手和左腿膝盖，配合着那只重伤的右脚（剧痛被转化为燃料），如同一条濒死的蠕虫，在冰冷的地面上，朝着预测区域的方向，一点一点地、极其艰难地挪动！身体拖过地面，在暗红的血纹光芒中留下一道粘稠的血痕。每一次挪动，都伴随着骨头摩擦的咯吱声和撕裂皮肉的剧痛！
闪！
银光在预测区边缘亮起！
距离他还有……两步！
太远了！以他现在的状态，根本不可能在星位消失前爬过去！
“呃啊啊啊——！”谢昭（张泓）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左手五指死死抠进地面石板的缝隙，指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左腿膝盖和右脚猛地爆发出最后的力量，将整个身体如同投石机上的石块般，狠狠地向那点银光的方向甩了出去！
身体凌空！时间仿佛凝固。
下方是疯狂蠕动的暗红深渊。
前方是那微弱的、转瞬即逝的银白希望。
骨铃的尖啸在脑中达到顶峰！张泓记忆中王府长史那张刻薄的脸狞笑着浮现：“贱种！爬都爬不动！还想跳？”
啪嗒！
身体重重落下！胸口和左肩狠狠砸在地面上，几乎让他背过气去！但左脚的前半掌，连同被腐蚀的脚后跟，却奇迹般地、精准地覆盖在了那点即将熄灭的银白星位之上！秩序冰凉感再次涌上，暂时隔绝了血纹的侵蚀！
他赌赢了！用自残般的动作和最后的爆发力，抢到了这第三个星位！
代价是：左肩脱臼般的剧痛，胸口如同被重锤砸中，呼吸困难。左脚后跟的伤口被再次挤压，鲜血淋漓。精神透支到了油尽灯枯的边缘。
他趴在冰冷的星位上，剧烈地喘息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血沫。视野开始发黑，意识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规则之瞳的印记灼痛得如同烙铁，光芒黯淡到了极点。前方，还有漫长的十七步……每一步都是鬼门关。
滋啦——！
左眼的精神风暴画面再次强行切入！这一次，画面中的景象让谢昭（张泓）濒临崩溃的意识猛地一颤！
那个跪在暗红雾气中、双眼已成血洞的年轻华夏士兵，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他那张因极致痛苦而扭曲的脸上，突然扯出一个极其怪异、却又带着某种难以言喻的、如同回光返照般清醒的……表情！
他依旧抱着头，身体剧烈颤抖着抵抗骨铃的精神摧残。但他那流着血泪的空洞眼眶，仿佛穿透了时空，死死地“盯”着谢昭（张泓）的方向！
下一秒！
他猛地松开了抱着头的双手！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和意志，将那双已经只剩下血洞的眼眶，死死地“瞪”向面前那枚疯狂摇晃的惨白骨铃！同时，他那撕裂的喉咙里，艰难地、如同破风箱般挤出几个无声的音节，但通过精神链接，谢昭（张泓）清晰地“听”到了那如同惊雷般的呐喊：
“华……夏……”
“不……屈……”
轰——！！！
一股无法形容的、纯粹由不屈意志和守护信念构成的、微弱却无比坚韧的金色光芒，猛地从那个士兵残破的身体里爆发出来！如同飞蛾扑火，狠狠地撞向那枚散发着无尽邪恶的惨白骨铃！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一声极其轻微、却仿佛响彻灵魂的……
咔嚓！
骨铃表面，一道细微的裂纹，骤然显现！
疯狂摇晃的骨铃，猛地一滞！
那席卷谢昭（张泓）灵魂的、亿万冤魂的哀嚎和癫狂呓语构成的精神风暴，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瞬间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却无比珍贵的——真空！
也就在这精神风暴被强行打断的万分之一秒！
谢昭（张泓）濒临熄灭的意识核心，仿佛被注入了一股温热的、带着铁与血气息的力量！那并非实质的能量，而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冲击——一种源自同根同源的文明血脉、一种面对绝境永不屈服的意志共鸣！如同在即将冻毙的寒夜，有人递来了一根燃烧着信念的火柴！
“呃……”趴在地上的谢昭（张泓）身体猛地一震！涣散的瞳孔骤然收缩！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和更加决绝的狠厉，如同火山般在胸腔爆发！
那个士兵！用自己最后的灵魂和存在，为他争取了一线喘息之机！为他点燃了最后一缕火种！
“走！！！”
一声嘶哑到不成调的咆哮从喉咙里炸出！谢昭（张泓）不知道从哪里涌出的力量，左手猛地一拍地面！身体如同安装了弹簧般，竟从那冰冷的星位上弹了起来！他没有时间去看下一个星位在哪！没有时间计算概率！所有的理智和计算，在这一刻都化为了最原始的本能——向前！向着出口的方向！赌上一切！跳出下一步！
闪！
仿佛回应着他燃烧的意志，一点银光，就在他身体弹起、扑出的方向，一步之外，骤然亮起！
啪！
身体重重落下！左脚再次踏中星位！这一次，落点精准无误！
没有停顿！甚至没有站稳！借着落地的冲击和那股源自士兵牺牲的悲愤力量，他再次向前扑出！如同一个不知疲倦、不计后果的疯子！
闪！ 银光亮！
踏！ 命中！
闪！ 银光亮！
踏！ 命中！
……
他不再去看规则之瞳的扫描，不再去计算概率模型！他将全部残存的意志，都灌注在“向前”这个唯一的信念上！身体的剧痛被彻底屏蔽！精神的疲惫被强行点燃！每一次跳跃都踉跄欲倒，每一次落地都如同砸在刀尖上，但他如同一个打不倒的傀儡，被那根名为“不屈”的丝线牵引着，一次又一次地扑出、落下、再扑出！
左脚后跟的伤口在一次次冲击下不断撕裂，鲜血染红了每一次落足的星位。右脚的旧伤更是如同被反复撕裂。但他不管不顾！脑中只有一个画面——那个士兵空洞流血的眼眶，和他无声呐喊的“华夏不屈”！
五步！十步！十五步！
出口那道布满恐怖爪痕的拱门，在翻涌的血光中越来越近！
滋啦——！！！
左眼视野中，骨铃的裂纹处，一股浓郁粘稠如同实质的暗红能量猛地喷涌而出！瞬间修复了裂纹！骨铃的摇晃再次变得疯狂！甚至比之前更加剧烈！更加怨毒！更加歇斯底里！被打断的精神风暴以百倍的强度反扑回来！瞬间淹没了那个士兵残存的金色光芒！
画面中，士兵的身体如同被点燃的纸人，在暗红能量的包裹下迅速碳化、崩解、化为飞灰！最后消失的，是他那张朝向谢昭（张泓）方向的、只剩下两个血洞的脸……
“呃啊——！”谢昭（张泓）发出一声混合着极致悲痛和愤怒的嘶吼！这精神层面的连接冲击，让他刚刚凝聚起来的力量瞬间溃散！身体如同断了线的风筝，在最后一次扑向星位的半空中，彻底失去了平衡！而前方，最后一步之外，拱门出口近在咫尺！但脚下，那片本应闪现星位的区域，却只有疯狂蠕动的暗红血纹！
没有星位！最后一步，没有星位！
完了！
身体失控地向下坠落！下方是沸腾的死亡之海！张泓记忆中王府管事那狰狞的醉脸和门阀子弟嘲弄的嗤笑，如同最后的送葬曲，在耳边清晰响起。
“寒门……贱命……”
“不——！！！”
就在身体即将彻底坠入血纹深渊的刹那！谢昭（张泓）布满血丝的双眼猛地瞪圆！视线死死锁定了拱门出口旁边、那布满爪痕的冰冷宫墙上，一块微微凸起的、形状不规则的深褐色墙砖！
那不是装饰！那是……夯土！是宫墙的原始基座！在规则之瞳濒临熄灭的视野中，那块墙砖的材质，与血纹覆盖的青石“规则基座”截然不同！它散发着一种极其微弱、却真实存在的、与星位秩序能量同源的土黄色微光！那是……未被规则完全侵蚀的“现实锚点”！
唯一的生机！
电光火石间！二十五世纪物理学对力与运动的深刻理解，在求生本能的驱动下，做出了超越极限的计算！
目标： 以那块凸起的深褐色夯土墙砖为落脚点！
当前状态： 身体失控下坠，无借力点，距离墙砖水平距离约一步半，垂直落差约半米。
唯一可能： 利用下坠的势能，配合腰部核心的极限扭转，将身体甩向墙壁！同时，用还能动的左手，作为缓冲和抓握点！
没有时间思考！身体本能快过了意识！
“喝啊——！”谢昭（张泓）喉咙里爆发出野兽般的咆哮！在空中强行拧腰转胯！巨大的离心力几乎要将他的内脏甩出！同时，左手五指箕张，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狠狠抓向那块凸起的深褐色墙砖！
噗嗤！
左手手掌重重拍在粗糙冰冷的夯土墙砖上！尖锐的碎石瞬间刺破皮肉，鲜血迸溅！巨大的冲击力让左臂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肩胛骨仿佛要脱臼！但那只手，如同铁钳般，死死地抠住了那块凸起！
身体因巨大的惯性狠狠撞在冰冷的宫墙上！发出沉闷的巨响！五脏六腑如同移了位！剧痛让他眼前彻底一黑！但双脚，在撞击的瞬间，险之又险地悬在了下方疯狂蠕动的暗红血纹之上！没有触碰！
他像一只濒死的壁虎，左手死死抠着那块救命的夯土墙砖，整个身体悬在拱门出口的边缘，下方就是沸腾的血渊！鲜血顺着手臂和脚上的伤口，滴滴答答地落在下方的血纹上，瞬间被吞噬，发出“滋滋”的轻响。
拱门外，不再是幽深的宫道。而是一片相对开阔的、被同样浓重黑暗笼罩的荒废庭院。冰冷的夜风带着自由的空气，吹拂在他被冷汗和血水浸透的脸上。
他……逃出来了！从子夜血纹的死亡迷宫中，爬了出来！
代价惨重：左手血肉模糊，深可见骨。左肩脱臼，剧痛钻心。左脚后跟被规则腐蚀，伤口狰狞。右脚旧创崩裂。精神透支如同枯井，规则之瞳印记只剩下一点微弱的余烬。更沉重的，是灵魂深处烙印下的，那个无名士兵空洞淌血的眼眶，和他最后无声的呐喊。
他艰难地抬起头，望向拱门外那片无边黑暗的庭院。身体和精神都已到了极限，但那双在血污和汗水中睁开的眼睛里，所有属于张泓的卑微、恐惧和迷茫，都被这血与火的炼狱彻底烧尽，只剩下一种被淬炼过的、如同寒铁般的冰冷和……一丝更加深沉的、背负着更多生命的决绝。
规则炼狱，仍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