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道佛炼狱·人心鬼蜮（1/2）

掌握了利用逆卍印“内含”真意进行隐匿的皮毛技巧后，谢昭在后续的“诵经噬寿”环节中，情况稍有好转。他依旧无法完全阻止“净心印”对法明记忆的抽取，但通过将核心的记忆节点以那种“拟态护盾”的方式层层包裹、隐藏，极大地减少了损耗的速度。这让他得以保存更多的心力，去观察、分析和应对这个愈发险恶的规则环境。

然而，好景不长。或者说，这个规则场的残酷，远不止于日夜不息的精神折磨。

这一日，沉重的钟声并非在子时响起，而是在午后，回荡在已被改造为监管营地的寺庙上空。所有还俗僧被紧急集合到那片介于大殿与残破藏经阁之间的广场上。

广场的景象让所有人，包括谢昭，都感到一阵心悸。

原本空旷的场地，此刻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分割成了两个泾渭分明、却又彼此剧烈冲突的区域。

左侧区域，地面仿佛化为了暗金色的琉璃，其上悬浮着无数破碎的、却依旧散发着悲悯与庄严气息的佛像虚影，梵文如金色的游鱼在空中流转，但仔细看去，那些梵文边缘带着焦黑的痕迹，佛像的面容也时常扭曲，流露出忿怒相。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坚守的悲怆” 与 “被压抑的怒火”。

右侧区域，则是一片青黑色的氤氲，地面如同沸腾的墨池，无数模糊的、充满威严与自然伟力的道尊、星君、雷部神将的虚影在其中沉浮，符箓如青黑色的闪电般窜动，散发出“无情的肃杀” 与 “顺应天命的冷漠”。

两个区域交界处，空间不断发生着细微的、肉眼可见的扭曲与崩塌，暗金与青黑的光芒如同两股巨浪相互拍击、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滋滋声。

【规则四：道佛规则冲突区。区域内，佛像与道尊像相互倾轧，梵文与符箓碰撞湮灭。还俗僧与登记在册的还俗道士，需随机进入此区域，进行“法辩论”。败者肉身与灵魂将被对立规则撕裂、吞噬。胜者……可活至下一次。】

监管官吏站在冲突区外的高台上，声音透过某种规则扩音，冰冷地宣布：“陛下有旨，佛道之争，祸国殃民！今设此‘明辨台’，令尔等亲身践行，以血明志，何者为虚，何者为妄！”

谢昭心中凛然。这哪里是什么“明辨台”，分明是养蛊场！逼迫这些曾经的信徒，在生死关头，用自己残存的知识和信仰去攻击对方，不仅要从肉体上消灭，更要从精神上践踏他们曾经的坚持！这是对人性最恶毒的玩弄。

很快，第一批“辩论者”被随机选出。一名面色惨白的还俗僧，和一名眼神阴鸷的还俗道士，被无形的力量推入了冲突区。

两人甫一进入，身形便是一晃，显然受到了各自对立规则的强烈压制。那还俗僧下意识地双手合十，口中似乎想诵念佛号，但他周身那暗金色的规则区域猛地一颤，一股带着忿怒意味的力量压向他，似乎在逼迫他展现出更具“攻击性”的佛理。

而对面的还俗道士，则手掐印诀，试图引动青黑色区域的雷霆之力，但那雷霆却显得暴躁而不稳，反噬其身。

“辩论开始！”官吏无情地宣布。

还俗僧嘴唇哆嗦，勉强开口道：“佛曰…慈悲为怀…普度众生…”

“荒谬！”还俗道士厉声打断，脸上带着一种被规则扭曲出的狂热与狰狞，“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顺天应人，方是正道！尔等佛教，妄谈来世，蛊惑人心，才是世间大害！”

他的话语引动了青黑色区域的规则，数道符箓虚影如利箭般射向还俗僧。

还俗僧慌忙间，似乎想引用某段经文反驳，但他对佛法的理解本就偏向平和，在这充满攻击性的规则环境下，根本无法有效调动力量进行防御和反击。

“我…我…”他语无伦次。

“噗嗤！”

青黑色的符箓虚影穿透了他的身体。没有流血，但他的身体如同被投入强酸的冰块，从内部开始，一半被灼烧碳化，一半被冻结撕裂！他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最终在两种对立规则的撕扯下，彻底湮灭，连飞灰都未曾留下。

还俗道士愣了一下，随即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狂喜，但那狂喜很快又被更深的恐惧取代。他赢了，但他还能赢下一次吗？

高台上，官吏面无表情地记录着。谢昭注意到，在那还俗僧湮灭的瞬间，其残存的一丝规则力量被暗金色区域吸收，而属于其生命本源的部分，则化作一缕微不可查的能量流，汇入了广场地下，不知所踪。

吞噬！这个规则场，在系统地吞噬失败者的一切！

紧接着，第二批、第三批……不断有人被推入那炼狱般的冲突区。有人试图胡言乱语蒙混过关，结果立刻被规则判定为“心不诚”而抹杀。有人歇斯底里地咒骂对方信仰，虽然调动了部分规则力量，但往往因为自身信念混乱而力量不稳，最终同归于尽。极少有人能真正组织起有效的、符合规则要求的“攻击性辩驳”而获胜。

广场上，绝望的气氛几乎凝固。曾经的同道，如今在规则的逼迫下，为了渺茫的生机，不得不互相攻讦，目睹对方以最惨烈的方式死去。

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登上了高台，站在了官吏身旁。

此人一身道士打扮，却并非普通的还俗道士，其袍服更加华丽，面容清癯，眼神却带着一种洞悉人性弱点的狡黠与煽动性。他一出现，广场上那青黑色的道规则区域似乎都活跃了几分。

卫元嵩！

谢昭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法明记忆里关于此人的信息——那位以谶纬、巧言鼓动武帝灭佛的道士！此刻，他显然也成为了这规则场的一个重要投影，或者说……催化剂。

卫元嵩目光扫过下方惊恐的人群，朗声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魔力，能轻易拨动人的心弦：

“尔等还在执迷不悟吗？看看这天地！佛寺倾颓，道观亦需整肃！为何？盖因‘私’、‘妄’二字！”

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压过了规则冲突的噪音。

“佛说普度，度得何人？不过聚敛钱财，圈占田地，使信众不事生产，空谈来世！此乃大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