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垂首避屠·视觉禁区（1/2）

谢昭这突如其来、沙哑而急切的一嗓子，不仅让逼近的“药奴”猛地一滞，连周围那些在恐惧与诱惑中挣扎的民众也愕然望来。

那空洞的诱惑低语卡在了“药奴”的喉咙里，它脸上那标准化的诡异微笑似乎都僵硬了一瞬。规则力场赋予它的程序似乎遇到了一个未曾预料的指令——目标主动索求，而非抗拒。

就是这电光火石间的卡顿！

谢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根本不等“药奴”回应，或者说，他深知对方根本给不出真正的“药”，他索求的举动本身，就是一个精心计算的扰动！

就在所有注意力被吸引的刹那，谢昭动了！

他没有后退，反而借着前踏的那一小步，身体以一个极其别扭却高效的姿势猛地向左侧一旋！同时，他的右脚看似因虚弱而踉跄，不着痕迹地勾起地上一块松动的碎石，精准地踢向斜后方另一个正在靠近、试图形成合围的“药奴”的膝窝！

这一系列动作发生在呼吸之间，快如鬼魅，完全不像一个身受内伤之人所能做出，更像是在二十五世纪虚拟格斗场中千锤百炼出的本能！

啪！

“呃…”

第一个“药奴”被谢昭突兀的提问弄得规则逻辑短暂紊乱。

咚！

第二个“药奴”膝窝被碎石击中，身体一个趔趄，向前扑去，正好撞在第一个“药奴”身上！

两个被规则同化的傀儡顿时撞作一团，动作变形，那冰冷的诱惑低语也变成了毫无意义的机械摩擦声。

混乱！

谢昭要的就是这片刻的混乱！

他毫不恋战，身形如同游鱼，瞬间缩回人群之中，利用周围惊恐躲闪的民众作为掩护，几个起伏便拉开了距离，再次将自己隐藏在黑压压的人头之后，呼吸重新强行纳入《广陵散》那苛刻的节奏中，仿佛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整个过程中，他眼角的余光始终死死盯着台上的嵇康。

他看到了！在他制造混乱、两个“药奴”失控碰撞的瞬间，嵇康那抚琴的指尖，又一次出现了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一顿！

这一次，停顿更明显了一些！甚至带起了一个微弱的、不协调的杂音！

虽然琴声立刻就被他那强大的技艺拉了回来，但谢昭可以肯定——嵇康，注意到了台下的骚动！并且，他的情绪因此产生了波动！这波动，干扰了演奏，进而…影响了规则力场的稳定！

果然！嵇康并非规则的完全体！他的意志与这刑场的规则之间存在着一丝微妙的裂隙！

这个发现让谢昭心中猛地一凛，随即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是了，历史上嵇康为何受刑？正因他拒绝与司马氏强权同流合污，坚守自身的风骨与信念。这规则力场虽是司马昭（规则化身）意志的体现，强行将他的绝响变为杀人利器，但他嵇叔夜，岂是甘愿成为屠刀之人？

他的琴声中的悲怆与决绝，或许不仅仅是对自身命运的哀叹，更是对眼前这被扭曲场面的无声抗议！

这丝裂隙，极其微小，却可能是…一线生机！

谢昭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更加专注地观察着嵇康的一举一动，试图从中捕捉更多信息。

台上的嵇康，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眼帘低垂，将所有情绪深深掩藏，指下的《广陵散》变得更加激昂澎湃，杀伐之音裂石穿云，仿佛要将所有的愤懑与不甘都倾注于琴弦之上，那无形的规则力场也随之变得更加森严酷烈。

而台下，那两个碰撞的“药奴”已经重新被规则之力校准，恢复了那机械而致命的诱惑低语，继续游荡。但它们刚才短暂的失控，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石子，涟漪虽小，却让少数几个尚存一丝清明的民众眼中，闪过了一丝疑惑与…思考。

但规则的杀局，远不止于此。

就在谢昭全神贯注解析琴音与嵇康情绪时，一股全新的、更加冰冷刺骨的危机感，如同毒蛇般悄然爬上他的脊背！

【警告！检测到高强度视觉规则凝聚！目标：刑台正前方区域！】ai的警报声前所未有的尖锐！

几乎同时！

“啊——！！我的眼睛！！”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划破空气，甚至短暂压过了琴音！

众人惊骇望去，只见刑台最前方，一个原本因为极度崇拜嵇康、不顾一切挤到最前面、想要将“偶像”最后风采深深印入脑海的年轻士子，此刻正双手死死捂住面孔，发出非人的惨嚎！

指缝之中，并非鲜血，而是…炽热的白光！仿佛他的眼眶里被塞进了两颗烧红的炭火！

他痛苦地仰天嘶吼，众人能清晰地看到，他的两颗眼球如同被点燃的纸团，迅速焦黑、熔化，化作两缕青烟消散！空洞的眼窝里，只剩下令人毛骨悚然的炽白光斑，久久不散！

而他的脸，正好是对着台上，对着…那即将行刑的刽子手所在的方向！

【规则激活：不可直视行刑者！违逆者：目化魂销！】冰冷的提示印证了惨剧。

真规则！第二条核心规则出现了！

恐怖的死亡方式瞬间冻结了所有人的血液！

“低头！快低头！”一个苍老而焦急的声音在谢昭附近响起，充满了恐惧与后怕。

谢昭几乎是本能地瞬间垂首，目光死死锁定在自己脚下的方寸之地，心脏狂跳不止！

他明白了！为何之前总觉得刑场前方的区域规则压力格外沉重！为何那些民众都下意识地缩着脖子，目光游移不定！

原来最大的杀机之一，一直悬于头顶——不能直视行刑者！

那不仅仅是物理上的“看”，更是一种规则上的“注视”！一旦目光聚焦，带有“观察”、“识别”的意图，立刻就会触发规则的抹杀！

而那位年轻士子，显然是在情绪激动下，忘记了或者说根本不知道这条禁忌，试图看清刽子手的模样，或是想将嵇康受刑前的每一个细节刻入眼中，这才招致了灭顶之灾！

“别看…不能看上面…”之前提醒的老者还在瑟瑟发抖地喃喃自语，声音带着哭腔，“看了…就没了…都会没的…”

恐慌如同瘟疫般再次升级！所有人都死死地低着头，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敢瞥向刑台之上，仿佛那里盘踞着无形的洪荒凶兽，看一眼便会魂飞魄散！

呼吸已经足够艰难，如今连“看”的权利都被剥夺！

压抑！绝望的压抑！

谢昭同样低垂着头，额角冷汗涔涔。他刚才全神贯注于嵇康的琴音和情绪，险些就忽略了这视觉上的绝对禁区！若非那声惨叫和ai警报，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恐惧与低头避讳中，谢昭的物理学本能再次发挥了作用。

他虽然不能抬头直视，但他的听觉和 余光却捕捉到了一个极其细微的、容易被忽略的细节——

就在那年轻士子双眼化光惨叫的瞬间，刑台的地面上，那因为之前混乱而溅落的、尚未干涸的血泊之中，似乎…极其短暂地倒映出了某个模糊扭曲的影子！

那影子并非来自台上的嵇康，也非来自任何可见的兵士或即将出现的刽子手！

它更加…高大、冰冷、威严，带着一种俯视众生、裁决生死的无情意味！虽然只是一闪即逝，却被血泊的涟漪扭曲成一个狰狞而恐怖的形态！

司马昭（规则化身）！

他并非亲临，但他的意志投影，一直就在刑台之上！悬浮于嵇康和行刑者之上，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