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缝合东非海岸线（1/2）

印度洋的季风变换了方向，带来湿润的气流，却吹不散非洲东海岸弥漫的紧张与机会主义的气息。在这片被烈日灼烤了千年的土地上，一场由远在罗马的奎里纳莱宫指挥的无声“外科手术”正进入关键阶段。手术的目标是将那漫长而破碎的东非海岸线“缝合”进意大利王国的版图。手术刀并非钢铁利器，而是科斯塔东非特许开发公司的贸易合同、海军舰艇冰冷的舰炮阴影，以及外交官们口袋里那些印着华丽纹章的条约草案。

位于肯尼亚沿岸的马尔萨比特营地，早已不复刚刚登陆时的简陋模样。它已膨胀为一个功能齐全的殖民据点，木结构的仓库、坚固的兵营、拥有简易手术室的医院以及成排的移民住所错落有致。扩建后的码头可以停靠更大型的运输船和吃水较浅的炮艇。这里，已成为意大利向非洲腹地以及南北两侧海岸扩张的坚实桥头堡和指挥中枢。

根据意大利殖民部直接下达的“海岸线连接”战略，马尔萨比特的殖民当局兵分两路，如同一条双头蛇，沿着海岸线悄然蔓延。一路向北，目标是与已初步站稳脚跟的意属索马里兰保护国连成一体；另一路向南，则要小心翼翼地蚕食衰落的桑给巴尔苏丹国在大陆的沿海飞地，为未来囊括整个“意属坦噶尼喀”铺平道路。

北线的行动，如同钝刀割肉，缓慢却相对顺畅。意属索马里兰的保护国框架已经搭起，摩加迪沙等港口城市已飘起三色旗。此刻的任务是填充两者之间的战略空白，特别是夺取像基斯马尤这样的天然良港。

科斯塔公司的商队再次充当了急先锋。满载着色彩鲜艳的棉布、闪亮的铁制农具、威力可观的廉价步枪和能让人暂时忘却烦恼的烈酒，他们深入一个个沿海部落。贸易是绝佳的润滑剂和敲门砖。公司的代理们笑容可掬，用这些工业文明的产物，换取沉甸甸的象牙、粘稠的橡胶、珍贵的兽皮，但更重要的猎物，是土地。他们用看似公平的租金，或是一笔对部落酋长而言堪称巨款的现金，从那些尚未完全理解“永久所有权”概念，或是被眼前利益所迷惑的酋长手中，“合法”地获得一块块沿海要地的“永久使用权”或“独占贸易权”。

然而，并非所有酋长都愿意轻易出卖祖先的土地。当遇到阻力，或有酋长幡然醒悟试图反悔时，舞台便让给了公司的“黑水”护卫队。这些由退役军人和冒险者组成的私人武装，装备着先进的步枪，纪律严明，心狠手辣。他们会“恰好”出现在争议地点，以“保护公司合法财产”为名进行威慑性巡逻。小规模的“摩擦”时有发生，零星的枪声划破海岸的宁静。

一旦摩擦升级，停泊在不远海面上的意大利海军巡逻舰，如灵巧的“箭矢”号炮艇或更具威慑力的“雷霆”号巡洋舰，便会应召而至。它们不需要真正开火，那钢铁铸就的庞大身躯、高耸的桅杆和黑洞洞的炮口本身，就是最直接的语言。面对这些漂浮的堡垒，大多数依靠长矛和少量老式火枪的部落武装，只能选择屈服。

这时，意大利的殖民官员便会粉墨登场，扮演起公正的“调停者”。在舰炮的阴影下，“谈判”的结果总是惊人的一致：酋长“自愿”签署新的条约，不仅确认了土地的归属，往往还附加了允许意大利建立永久性哨所、享有免税特权等条款。就这样，通过“商业渗透—武力威慑—条约固化”这套娴熟的三部曲，意大利的势力像油渍一样，沿着肯尼亚北部海岸，不可逆转地向北渗透，一个个新的贸易站和军事哨所如同钉子般楔入土地，科斯塔公司的旗帜逐渐被意大利王国的三色旗取代。

相比之下，南线的行动则如同在雷区中穿行，需要更多的耐心与狡诈。这里直接触及了桑给巴尔苏丹国在大陆沿岸（斯瓦希里海岸）的传统势力范围。尽管这个苏丹国早已日薄西山，但其对蒙巴萨、马林迪、坦噶、巴加莫约、达累斯萨拉姆等一系列繁华城邦仍拥有名义上的宗主权和实际的经济控制力。

意大利人改变了策略，采取了分化瓦解、逐个击破的战术。科斯塔公司的代表不再直接与桑给巴尔岛上的苏丹中央政权纠缠，而是绕过他，直接与大陆沿岸各城邦的总督、势力强大的阿拉伯商人家族，或是拥有实权的非洲部落酋长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