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缝合东非海岸线（2/2）

在历史名城蒙巴萨，公司代表秘密会见了对桑给巴尔本岛赋税过重心怀不满的当地总督，暗示如果他能给予意大利公司建立货栈和享受低关税的特权，罗马将支持他获得更大的自治权，甚至帮助他抵抗桑给巴尔宫廷的干涉。

在奴隶与象牙贸易的重镇巴加莫约，科斯塔公司利用其雄厚的资本，以高于市场价的价格大肆收购货物，无情地挤压阿拉伯商人的生存空间。同时，他们向渴望武器以对抗邻敌的当地部落输送步枪弹药，以此换取他们对意大利势力的支持和对关键沿海地段的控制权。

在更南端的林迪和基卢瓦，殖民官员则巧妙利用部落间的世仇，扶持一方，打击另一方，最终以“恢复秩序、保护和平”的崇高名义介入，顺势在当地建立据点。

在整个南线行动中，意大利海军舰队扮演了至关重要的战略威慑角色。几艘战舰定期在桑给巴尔岛附近和广袤的大陆海岸线外巡弋，进行所谓的“友好访问”或“例行训练”。那蒸汽轮机喷出的浓烟和舰体优雅而危险的线条，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桑给巴尔苏丹和他的臣属们，这片海域的力量平衡已经改变。焦躁的桑给巴尔苏丹多次向他的“保护者”大英帝国求助，但伦敦的回复总是外交辞令般的含糊，建议他“与意大利王国通过友好外交途径解决争端”，实质上是默许了意大利的扩张。深陷埃及事务和全球战略博弈的英国，不愿为了桑给巴尔在大陆那些鞭长莫及且利益有限的沿海领地，与一个正在地中海和非洲积极进取的欧洲新秀发生直接冲突。

到了1880年底，时机终于成熟。意大利驻桑给巴尔领事——其实际权力已远超领事范畴——向桑给巴尔苏丹递交了一份最终的“友好与商业条约”草案。这份条约以“协助苏丹有效管理广袤的大陆领土、共同致力于取缔野蛮的奴隶贸易、促进地区经济繁荣”为华丽包装，核心条款却极为苛刻：要求桑给巴尔苏丹将大陆沿岸从塔纳河河口至鲁伏马河河口（覆盖了几乎整个后世肯尼亚南部和坦桑尼亚北部沿海）的“行政管理权”、“税收权”及“司法权”，以长达九十九年的期限，“租赁”给意大利科斯塔东非特许开发公司代行，桑给巴尔仅保留空洞的“宗主权”。

这几乎是一份赤裸裸的吞并协议。在意大利舰队的环伺和英国人的冷漠下，势单力薄的桑给巴尔苏丹经过短暂而绝望的挣扎，最终在1881年初，颤抖着在条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并盖上了代表权力的印玺。

消息通过海底电缆传回罗马时，亚历山德罗正站在他那间可以俯瞰城市的办公室里巨大的非洲地图前。他拿起一支粗重的红色墨水笔，从意属索马里兰的摩加迪沙开始，笔尖稳稳地向下移动，划过新近控制的基斯马尤，连接马尔萨比特，继续向南，经过蒙巴萨、坦噶、巴加莫约、达累斯萨拉姆、林迪……一条虽然断续但意图鲜明的红色线条，将东非海岸线上所有具有战略价值的关键点串联了起来。

“意属东非，”他轻声自语，尽管这个名称尚未正式宣告，但其轮廓已在地图上清晰可见，“现在，我们有了脊柱。接下来，该向两侧长出肋骨了。”他放下笔，对侍立一旁的殖民大臣贾科莫·列蒂吩咐道，“告诉我们在前线的人，海岸线已经缝合完毕。下一步，向内陆渗透的计划必须全面加速。我要看到我们的地图上，红色不仅仅停留在海边。”

非洲之东，亚平宁的三色旗在越来越多的海岸据点升起，海风猎猎，吹动着旗帜，也预示着这片古老大陆即将被卷入一个全新的、由钢铁和资本定义的帝国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