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跨越边界的瞬间（2/2）
“检测到……环境反馈。”监测员的声音有些不确定，“不是来自‘织机’影响区外部，而是……来自这片‘空旷’空间本身。在‘织机’场启动后，周围空间的‘绝对平坦’状态，出现了……极其微弱的‘回应性畸变’。”
主屏幕上，放大的空间曲率实时监测图显示，在“补天”号编织场的外缘，那些原本平滑如镜的读数曲线，出现了细微的、同步于“织机”韵律的凹陷与隆起。幅度极小，若非最精密的仪器根本无从察觉，但其 pattern 却清晰地表明：这片“空无”的空间，并非被动地承受“编织”，而是像某种具有极低弹性但确实存在的“膜”，对“补天”号施加的“存在性压力”，产生了反馈！
“就像在极其平静的水面，轻轻按下一根手指，水面会以极其微小但可测的形变来‘回应’手指的压力。”首席科学官快速分析，语速加快，“这片空间不是死的‘虚无’，它更像是一种被‘清空’后留下的、具有某种极微弱‘弹性’或‘记忆’的‘基底’！我们的‘编织’，正在试探这个基底的‘性质’！”
林寒立刻下令：“‘织机’输出功率保持稳定，不要增加。所有感知阵列聚焦场外边缘畸变区，记录所有数据。分析畸变 pattern 与‘织机’韵律、锚痕波动的关联。”
数据流如瀑布般涌向分析终端。初步结果显示，那微弱的空间畸变 pattern，并非杂乱无章。它的“频率”与“织机”核心韵律（基于“织网者”数据和锚痕协调）存在细微但系统的偏移，并且，随着时间推移，这种偏移似乎在以一种缓慢的速度……放大。
更令人不安的是，精神网络监控小组报告，在“织机”持续运行期间，身处此区域的乘员中，部分高灵能敏感者开始产生一种模糊的、非视觉的“感知”——并非看到什么，而是“感觉”到，在那片深邃的、被“织机”场微微“顶起”的“空旷”之外，在那空间畸变逐渐放大的方向，存在着某种……趋向性。不是实体，不是意志，而是一种类似于“洼地吸引水流”、“真空抽取空气”的、纯粹物理性的存在性梯度落差所指向的“方位”。
“这片‘空无’……似乎在某种更宏大的尺度上，连接着或者……倾向于某个‘更空’、‘存在密度更低’的……‘方向’或‘状态’？”一名灵能感知专员艰难地描述着自己的感受，脸色有些发白，“我们的‘编织’，就像在这个巨大的、倾斜的‘光滑斜坡’上，试图建造一个小屋。小屋本身在稳固，但我们能感觉到，整个‘斜坡’有一股微弱但持续的、将一切拉向坡底的……‘引力’。”
李信的投影眉头紧锁。这个发现超出了预期。k-77区域不仅是“空白”，还可能是一个通往某种终极“寂灭”状态的脆弱界面或缓坡地带？“维度潮汐”没有将其彻底推入那个状态，但留下了一个不稳定的、具有倾向性的结构？
“‘归零者’选择这里作为攻击目标，是否不仅因为这里是帝国重镇，也因为这里……本身就更‘脆弱’，更接近它们所追求的‘寂灭’？”林寒提出了一个可怕的猜想。
没等他们深入讨论，监测员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惊愕：“警报！编织场外缘，空间畸变幅度在过去的三十秒内加速增大！pattern 偏移率提高300%！并且……检测到极微弱的、非‘织机’产生的信息辐射从畸变区深处……‘渗透’出来！正在解析辐射特征！”
全息屏幕上，原本仅显示物理参数畸变的图像旁，跳出了一条迅速滚动的频谱分析柱状图。那从“空无”中渗出的信息辐射，强度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但其结构特征，在经过初步滤波和模式匹配后，让核心数据库瞬间给出了一个匹配度虽低、却触发了最高级别警报的参照对象——
特征近似度 12.7%：归零者·规则侵蚀残留痕迹（k-77战役记录，高维侧写片段）。
舰桥内的温度仿佛骤降。
“‘织机’的刺激……惊动了这片‘空无’基底深处……残留的‘归零者’痕迹？还是说……”首席科学官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此刻感知到的这片‘空无’本身的‘倾向性’……就是‘归零者’规则力量留下的、更深层次的‘印记’或‘伤疤’？我们的‘编织’，正在主动触碰这道‘伤疤’？”
“补天”号，如同一个在沉睡巨兽的陈旧伤口附近点起微光、试图缝合的医生，此刻忽然感觉到，那伤口深处，传来了冰冷而熟悉的吐息。
林寒看向李信，等待指令。是继续测试，深入探查这危险的反馈，还是立即停止“编织”，撤离这片越发诡异的空间？
李信的投影凝视着屏幕上那代表“归零者”残留特征的微弱信号，又看向“现实织机”稳定运行的指标，以及舰内人员虽然紧张却依然坚定的眼神。他知道，撤退是安全的选择，但也意味着放弃理解这潜在威胁、验证“女娲”级极限的宝贵机会。
“‘现实织机’功率维持，启动第二级缓冲协议，强化与嬴政陛下锚痕的共鸣耦合。”李信的声音沉稳，下达了决断，“所有防御系统待命，但不是准备战斗，而是准备应对可能的空间结构异常。监测组，全力解析渗透信息，尝试逆向追踪其源头倾向。‘补天’号，我们不仅要测试‘编织’的能力，也要测试……在‘归零者’留下的‘阴影’旁，‘存在’能否坚守，并窥探‘阴影’的本质。”
“另外，”他补充道，目光深远，“将这里发生的一切，特别是‘空无’倾向性与疑似归零者残留信息渗出的关联数据，最高优先级加密发送给即将返航的‘观曦’号。他们长期接触‘可能性之海’的混沌与‘织网者’的结构韵律……或许能提供我们此刻缺乏的、另一个维度的视角。”
“补天”号如同风暴眼中孤独的灯盏，光芒虽微，却执拗地亮在愈发诡异波动的“空无”之海上。而遥远的可能性之海边缘，“观曦”号正带着“织网者”的韵律秘密和对锚痕“低语”的困惑，踏上了漫长的归途。两者皆不知，它们分别从“现实”与“可能性”两侧对高维伤痛的探查，即将因为这片名为k-77的“归墟”之地，产生意想不到的交汇。